
(1)可以用国画色中的赭石、花青、墨等色(最好是透明色)在较大的容器中调和,用排笔或板刷蘸取上层色水(把下层颗粒粗的颜料滤掉)在纸或绢上刷匀,一遍不成可刷两次,即可染成仿古画颜色。
(2)以红茶适量加水在火上煮,等把茶水煮成红褐色时,根据色调的需要调入其他色或墨,就可以刷制了。


真的说不清道不明吗?笔者带着这个问题研读名家碑帖,并结合书写实践作一番深究后认为,这个问题虽不能完全说清楚,但还是能够说出个一二三的:
《周易-系辞下》有言:“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大意是:任何事物一旦到了极限就要设法改变它,改变能使之顺时顺意,顺时顺意就能持续发展。这是古代圣哲告诉我们的认识事物、改造事物的哲理。晚唐书家释亚栖也有这样一个观点:“凡书通即变”。大意是说,学习某种书体到了精通的地步就要思变化、求创新,这样才能时出新意。释亚栖还以“王变白云体,欧变右军体,柳变欧阳体,永禅师、褚遂良、颜真卿、李邕、虞世南等,并得书中法,后自变其体,以传后世,俱得垂名”作为例证阐述之,指出“若执法不变,纵能入石三分,亦被号为书奴,终非自立之体”,并强调求变“是书家之大要。”这是书法先贤教给我们的为书之道。
圣哲、先贤之言给了我们很好的启示。《周易》阐明了宇宙间万事万物衍生进化的普遍真理,释亚栖论证了书法发展的一贯规律,从自然科学到艺术创作,二者所论都是符合客观实际的。笔者臆想,释亚栖“通即变”的观点也许是在领会了《周易》的哲理后针对书法实践而提出的。我们撇开社会领域的人为变革及自然世界的自我运动不论,仅从书法的角度通览书史而可知,在书法发展的过程中,无论何时、无论何人要想自己的书艺得到提高、风格得以创立,都必须遵循这个一字诀窍,那就是——变!
书法史上因变而创出新意的范例屡见不鲜:秦相李斯变大篆为小篆、狱隶程邈变小篆为隶书(意出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洪丕谟著《点击中国书法》第45页),东汉王次仲变隶书为楷书(意出湖南美术出版社,桂第子译注《宣和书谱》第46页),后汉刘德昇变楷书为行书(意出湖南美术出版社,桂第子译注《宣和书谱》第61页),汉末张芝快写楷书为草书(意出湖南美术出版社,桂第子译注《宣和书谱》第61页),还有释亚栖列举的“王变白云体,欧变右军体,柳变欧阳体,永禅师、褚遂良、颜真卿、李邕、虞世南等,并得书中法,后自变其体,以传后世”等范例都足以证明,“变”是书法艺术持续繁荣和发展的“法宝”。
“凡书通即变”,已经成为人们的共识,“变”就是创新,就是拓出新体、形成新风格,“变”是书法艺术发展的必经之路,书法实践只有遵循“变”的法则,书法艺术之树才能长青。
写楷书难,写行书也难,不写好楷书而想写好行书更难,但写好楷书再写行书相对不难。可见,过硬的楷书基本功是写好行书的基础。要想楷书顺利向行书转化,正如前面所言要把握关键的一招:变。但切不可随意而变之,应该在如下基本原则的指导下进行。

(二)便捷性原则。作为行书,它首先是应快捷的需要而诞生的。那么,要想快捷,则先求便利。如何便利?从书写上看,行书的运笔速度较之楷书大大加快,同时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如:起、收笔的藏护被弱化,线条的形态不再规整如一、直线多被曲线所代替,笔意传承由暗连转为明暗兼有,笔画书写次序或顺或逆,字形由方正规整变为多姿多态,结构上可以删繁就简。这一系列的变化集中体现一点,那就是便捷。楷书变行书,其初衷就是要加快速度、提高效率,有了这一系列的变化其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后世乃至现代把行书当作一种艺术,则是巧妙地运用各种变化以求得写意抒情、愉情悦目的效果。我们举例为证:假如王羲之当时是用楷书来书写《兰亭序》,大家现在可以想见,楷书书写绝对不如行书来得顺心顺手、也不便于抒发当时的所见所感、更不会有“天下第一行书”的问世。可见,正是行书的便捷应手促成了这一惊世杰作的诞生。
(三)简约性原则。行书艺术中有一种美就是简约疏朗,它是针对行书书写可适当删简结构单位而言的。遵照这个原则,前人已经做出了示范,很多字的书写讲究简约和疏朗,给人留下别样的美感。如米芾《蜀素帖》中的“獨”和“麗”,黄庭坚《松风阁诗帖》中的“得”等字:“獨”字右半上部类“四”,下部框内有“虫”字,米芾书写时将它们简化,类“四”字竖连曲弯一笔而成,“虫”字用两点代替,一个繁复的字就这样被简化了;“麗”字原本复杂得很,但米芾化繁为简,上部“丽”字写如“开”字,下部“鹿”字写如“不”字;“得”的偏旁原本由两个短撇加一竖构成,略显复杂,但为了简约美观,黄庭坚简化为一竖下行,中有粗细之变仿佛三点垂列。这些字的书写不能简单地看作是求快求便之举,其实深层次上看,它是在营造一种简约疏朗的章法之美。

(五)美观性原则。艺术之美等同于自然之美,呈现多样化。巴黎凯旋门的对称是一种美,悉尼歌剧院的偏正也是一种美;十五的月亮是圆满的美,维纳斯的断臂是残缺的美;六月花木有枝繁叶茂之美,三秋杨柳有简约疏朗之美。与楷书的规整精致相比较,行书的美体现出多样化,流畅、活泼、灵动、简约都属于行书的审美范畴。这就要求行书用笔灵活多变,线条多姿多态,结构避免呆板。在具体书写过程中,用笔可以中锋行笔为主,以侧锋为辅,有时偏锋、挫锋、裹锋兼用;运笔有疾徐之别,有提按之分,有抑扬之感;线条力求多样化,有粗细之比,有藏露之妙,有曲直之变;结构既有严紧之形,又有舒张之态,讲求繁写的密集之美,也讲究删改的简约之美,既有均衡的讲究,又有欹侧的变化,既有蟠龙蜷曲般的紧凑,又有仙凤起舞般的灵动;用于公务文书可识可辨,美观大方愉悦心情,用于书艺创作体现艺术审美的内涵。相对而言,绝不能随心所欲、任笔为体,否则既影响书写速度,也影响工作效率,更谈不上艺术美感。
以上从总体上探讨了楷书转化为行书的几个基本原则,是在观察名碑名帖、回顾实践过程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是否说到点子上且待专家们去评说。下面要继续陈述的是怎样把这五项基本原则落实到书法实践中去。
基本原则是大道理,从宏观上指导人们的思维和实践,具体方法是明细要求,从微观上规范人们的日常行为。书法实践不能光讲大道理,要有具体要求来规范操作过程。“变”是楷书向行书转化的关键,那么,书法实践中由楷书到行书究竟如何变?下面用实例来做印证说明。
(一)用笔——变中锋行笔为诸锋兼用
“中锋行笔”千古不易,楷书尤其讲究这一点,这也是古代书法大家用笔经验的总结,今人可遵照执行。但在行书的书写中,由于写意抒情的需要往往兼用多种笔法,使得笔下的线条变化无穷而生出许多情趣来。用中锋能获得丰满圆实的、具有立体感的线条,就像黄庭坚的《松风阁诗帖》那样,力透纸背、墨如漏痕。侧锋也是书写时常常用到的,清人朱和羹在《临池心解》中说:“正锋取劲,侧锋取妍。王羲之《兰亭》取妍处时带侧笔。” 由此可见,根据需要时而用侧锋书写,也能获得《兰亭序》那样的顿挫生姿、妍美无比的效果。除了运用中锋和侧锋以外,行书书写有时还可根据需要偶尔使用偏锋,以求得异样的效果。
(二)运笔——变缓书慢写为快慢两可
相比较而言,行与楷的显著不同就是书写时行书运笔的速度快于楷书。就这么一快,使得行书表现出诸多风姿来。当然,从实用角度看,不快不足以提高速度,不足以提高工作效率;从艺术角度看,书写速度加快使得线条变化多姿,粗细、曲直、枯湿、燥润、浓淡、虚实都得以表现,令人看来有丰富多彩、心旷神怡的感觉。假如把米芾的《吴江舟中诗帖》展现在我们面前,无人不为米芾疾如剑舞、慢若闲步的疾缓有度所痴迷:该诗帖起首几行书写速度不紧不慢,可见书者心绪尚处平和之态,到了“添金工不怒,意满怨亦散。一曳如风车,叫啖如临战。傍观莺窦湖,渺渺无涯岸”这一节,则明显看出米芾的心绪起了波澜,书写的速度较前面要快,但注意到了快慢结合,“戰”字左半浓墨慢写显得稳实沉着,右半随情绪波动快写,起承转合自然显露,飞白和枯笔与左半的稳实沉着形成鲜明对比;“傍观莺窦湖,渺渺无涯岸”两句前六字行笔略慢,后四字书写速度明显加快,颇有抑扬顿挫、波动起伏之感。
行书的快写不是绝对的,要根据内容情节、根据书者写意抒情的需要靠临场发挥来表现,该慢则慢,当快则快,快慢结合。当然,快写自不待言,即使是慢写也比楷书要快许多。
(三)线条——变直线交结为曲线为主
书法是由线条构成的抽象艺术,它通过千变万化的线条来传情达意。正是因为线条的变幻无穷,才使得书法艺术展现出无穷的魅力。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当我们面对一幅大草佳作时,根本不认识其中的某些字,但仍然看得津津有味而不忍离去。何故?不认识字是因为写得过草而不易辨认,不认识而看得不愿离去是因为线条的魅力太大,线条太美妙了。楷书的线条相对简单,点、横、竖、撇、捺,横平竖直撇捺斜,仅此而已,虽说方正规整,但相比于行书它的变化不大,情趣表露得有限。在楷书向行书转化时,主要是在线条上做文章,把楷书横平竖直撇捺斜的直线形式变化为曲直兼备而以曲线为主,这除了满足实用的需要而加快书写速度外,更主要的是追求线条的多姿多态,使之流畅、活泼、灵动起来,既满足实用、易识的需要,又满足艺术审美的需求。颜真卿的《祭侄文稿》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除了内容上的可读性,其线条的自然变化、线条的艺术内涵占有重要的比例。拿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和《自书告身帖》相比较,《自书告身帖》规整有余而活泼不足,《祭侄文稿》端庄与灵动并存,多出一些情趣来。
书法艺术讲究笔意连贯,既体现书写时的熟练程度,也体现书写者思维的连贯性和运笔时的起承转合。但楷书的笔意多表现为看不见的暗连,行书的笔意随着书写速度的加快而显得外露,既有看不见的暗连,又有看得见的明连。暗连是笔画间看不见的“意”在潜流,明连是笔画间看得见的牵丝带缕。没有笔意明连的楷书显得干净利落无羁绊,有了牵丝带缕(明连)的行书又显出牵前携后、互相关照、彼此呼应的和谐之美和活泼多姿、流畅婉转的灵动之美。行书的笔意不尽是明连,有时也表现为笔断意连,这就更加说明了行书的不拘一格。苏东坡的行书是“宋四家”的杰出代表,其《黄州寒食帖》叙事兼写意,它不愧为行书杰作的理由有两点,其一是文辞的优美,其二便是书法艺术的成就,那么,笔意的呼应、连贯、传承、畅达就是其艺术成就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由楷书向行书转化的时候,笔意的表现形式或曰如何表现笔意,那是万万不可忽视的。
楷书的书写极其讲究笔顺,自古就有可供遵循的笔顺规则来规范楷书书写。这些规则是千百年来书法家们实践经验的总结,十分科学。在楷书转化为行书的过程中,有些笔顺规则不可改变要继续遵守,有些规则须应行书书写的需要而进行变通,变通的前提是顺手顺笔、快捷便利,从实用上看,是为了提高书写速度、提高工作效率,从艺术上看,是为了求得多方面的变化以体现书法情趣。行书笔顺的改变要在约定俗成的潜规则指导下进行,而不能随意自创,否则令人看后啼笑皆非,有一种“先穿鞋后穿袜”的尴尬,还给人留下文化素质不高的遗憾。笔者曾亲眼目睹一“书法家”写“黄鹤西楼月,长江万里情”的竖幅,字的优劣且不去说,单看他写“楼”字就叫人大跌眼镜:“楼”的“木”旁一笔完成,从竖画写起,钩画回行连横带撇兼顾右点(大概受到行书“禾”旁短撇起笔一笔书就的启发吧),主体的书写更是令人哭笑不得,他先写“ 十”字交叉,然后各写左右上下的点和撇捺。这种笔顺自古无有,虽是独创却背离了法则,犯了大忌。举此例意在对事不对人地说明一个道理:笔顺改变不可随意,研读名碑名帖从中寻找范例,继承传统,遵守规则。盲目自创是不允许的,也是没有出路的。
楷书书写时要严格体现文字原型,尽管结构繁杂、书写麻烦,但也不能随意精简。而行书的书写则不同,它可以根据文辞内容、配合写意抒情、方便临场发挥而对结构进行调整,有时甚至可以删繁就简地处理文字。当然,这也要在约定俗成的规则下进行,不可随意。有了删减就能使文字简约化,书写速度加快,效率提高,还能使章法布局多样,黑白分布合理,疏密处理得当,并使气息贯通。前文“五项原则”之第三项“简约性原则”中所举的米字“獨”和“麗”就是对行书简化结构的最好注释。同样,结构的简化不能随意;另外,也不能一味地追求简约而把所有的字都简化,有时繁简并存也能显出别样情趣来。
(七)字形——变方正端庄为仪态万方
除极少数特殊结构的文字如“夕”、“一”、“人”等之外,绝大多数楷书的字形都是方方正正的,写得好,能显出端庄、严谨之美。行楷(近楷而纵于楷)和楷书一样,多讲究字形的大小一致,除书写速度加快、笔意明显连带以外,它基本保持方正的形态;而行草(近草而敛于草)在楷书和行楷的基础上纵笔书写,加上笔顺有所改变、结构有所删简、笔意连带外露,又在章法上讲究疏密对比,重在写意抒情,所以,字形较之楷书呈现出不规整、多形态,这也是行书的魅力之所在。由此可以肯定,楷书向行书转化时,不能受楷书方正字形的影响而跳不出“方正”的窠臼,应该因字成形、知白守黑而力求变化。有些字可继续保持方正形态,有的字则可呈三角形、五边形或奇形异状,尽可能地丰富其形。若要例证这一点,米芾的《虹县诗帖》最能说明问题:如果说“虹縣舊題云”几个字尚属方正字形的话,后面的“淑”字就说不清是什么形态了;“氣”字基本属于纵式长方形,而“風”和“舡”字的形态就难以界定了;“日”和“中”又属不同的两类,“日”字简化书写以至于无形态可谈,“中”字书写中规但也不可名状,假如硬要描述之,它勉强可以归入算珠独串之类。字形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但不是书家刻意追求的,随着书写的进行自然且下意识地成形,只是写成后旁人眼中的自然成像而已。但由楷书转行书,不拘字形上的方正规整而使行书各具形态,是行书书写时要做到的一点。
(八)章法——变行列分明为有列无行
楷书作品在书写之前就定好方格,每格一字写成后,横看成行竖看成列,斜看也有规则,它的美就是工整划一、严谨有度。那么,在楷书向行书转化的时候,由上向下纵向书写、先右后左横向换行时,书写者需要重点考虑纵向诸列之间的气息贯通,兼顾横向诸字是否成行、是否气息流通,这是符合“纵有列横无行”的分行布白之法则的。王铎的书法很有代表性,其书以大草见长,行草也有特色。仅以他的《再芝园诗轴》为例印证之,该作品整幅由三列字加题款构成,行笔的流畅、风格的洒脱自不必谈,单看章法布白,它纵看有列、横观无行,纵向气息贯通令人目不暇接,横向字字关照相处和谐,写意抒情天然成趣。
当然不可忘记,还有行楷书的书写有时与楷书的书写一样,既讲究纵成列,还要讲究横成行。所以,要根据实际情况确定章法布局,写行楷时兼顾行与列,写行草时先顾列后顾行。
以上所说的“一个诀窍、五项原则、八个方法”,主要是应书法学习和教学的需要,笔者通过研读名家碑帖并结合书写实践而积累的一点心得,也是对行书书写法则的简要归纳,绝不敢说想以此来填补行书“从有此体以来,未有专论其法”的空白,只能算作引玉抛砖之举。
传统的中国画和中国诗形式上虽不是一个东西,但在美学内涵上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这就像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一面是字,一面是花。只有两面都有内容的硬币才是钱,只有一面的,要么是错币,要么是假币,都不能在市场流通。
诗和画不独中国才有,外国也有诗,也有画。当然,这是谁都知道的。不过,似乎只有中国诗画才有这种两面一体的特质,也就是所谓的诗情画意。中国诗画的诗情画意不是诗情+画意,而是诗情=画意,诗和画是一样的。

诗情+画意的情况在外国艺术中很常见。我以前读书时看过一本威廉•布莱克的诗集,印象很深,叫《天真与经验之歌》,里面的画很好看。诗集里的画都是布莱克自己画的,画得非常好,我当时看了喜欢的不得了。威廉•布莱克的诗也很好。我学过一点英文,虽然久无用处,听说严重退化,但还能看懂一些文字,也翻译出版过一些书籍文章。布莱克的诗汉译后,味道变了些,不如原著读起来过瘾。
题画诗:清游最爱梦中山,怪壑奇崖笔外扳。又见水晶帘不卷,从天摇曳到人间。
我一直就认为,外国诗和中国诗不是一回事,不太好互译。原文能读,就读读,读不懂就算了。汉译的英文诗,译得再好,终究是缺了主要的味道的。布莱克的诗和画配合起来都很好。但他的画只是作为诗集里的插图出现的,没有了诗的文字在后面撑着,你还真得要使劲阐释阐释才能明白。而他的诗,你读了也未必能在头脑中凑出和他的画一样的画面。
中国诗画的情况和外国的可能有很大的不同。中国古代的很多诗读了后,在头脑中直接就是一幅画面;反过来也是一样,很多中国画看了的感觉也就象是一首诗。中国画家本身有很多就是诗人,他们画完画会直接题上一首诗在画上。也有很多诗,就是因为被题在绘画上,才得以流传下来的。简单一点地说,可以这样讲,中国画就是中国诗的形象化,而中国诗就是中国画的筋骨和内涵。在过去,估计不是一个好诗人的话,是做不出好画的,而不是一个好画家的话,也是做不出好诗的。别的我不知道,反正王维、苏东坡是这样。
我的小孩现在上小学一年级,我最近在辅导孩子语文。她的课本里有一首教小孩子识数的古诗,叫《山村咏怀》,我们小时候都学过,基本上是个中国人都会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
这首出现在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中的宋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但我读起来的感觉就是一幅美得不能再美的画。有多美?我想它多美,它就可以有多美。因为它太简单了,诗中虽然只有烟村、亭台、野花,但留下了太多的想象空间。
英文中其实也有类似的教小孩子识数的童谣,比如《十个小印第安人》,现在的中国小孩子也都会唱了:
One little, two little, three little Indians,
four little, five little, six little Indians,
seven little, eight little, nine little Indians,
ten little Indian boys.
我教小孩子唱的时候,头脑中除了陆续蹦出十个头上插鸡毛、手里拿弓箭的小红孩儿,其他的就什么都想象不出来了。
今天的中国画和中国诗的距离很远了。中国诗都被忘得差不多了,中国画虽然还有人在画,但画里基本上也没有多少诗意了。看今人的中国画给我的感觉,基本上也就像是头上插着鸡毛,手里拿着弓箭的小红孩儿。他时不时的蹦出来一下,吓你一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书法审美有时空限制
书法审美是有时间和空间的局限的,古人、今人之间,差异很大。比如清中期以后,理学盛行,将道德观罩在艺术观之上,颜楷就大行其道。颜书的风气,一直流行到20世纪60年代。究其原因,颜真卿是忠义之士,其书又雄伟宽博,推崇他便有了理据。改革开放之后,思想解放,颜楷突然失去了魅力,近年几乎不见其影响了。这当然有物极必反的因素,也有颜楷自身的局限。因为颜楷几乎无法转换它体,会造成与它体融合沟通的障碍,实不利于临摹学习。
除了时间的差异,还有空间的差异。大家知道艺术常常有圈内认识与圈外看法的不同。书法固然是中国人尽皆知的传统艺术,但对它也很难有广泛的共识。有时还闹得水火不容。比如流美风格与“丑书”之间的争斗,大众审美与小众审美的对立,等等。
当然,有不同才有变异,有变异才有创造,艺术的规律大抵如此。但大众审美与小众审美本身的内涵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二百多年前,金冬心的漆书和郑板桥的六分半书是小众欣赏的艺术,而现在却成为大众的了。当年上海沈尹默书法风行全中国,几乎成了除领袖之外的唯一书法家。想不到才过去几十年,沈氏书风的影响力已日薄西山了。
此外,审美还有地域的影响。一方水土生养一方人,一方杰出人士的审美观念也会给地方打上烙印。像沈尹默影响上海一样,谢无量的自由放松的书风在成都就特别受青睐。一走进成都闹市,所见市招都是此类风格,甚至成了该市的一道风景。同样的情况,沙孟海之于杭州,启功之于北京,都有不可磨灭的影响。
反过来看,地域文化也会影响书家创作。以我自身经历来说,移居北京前,我的书风是狂野一路,虽不成熟,但基本呈定型之状。50岁左右移住北京,对北京文化有从心里的认同感。京城里宫殿的庙堂书风也许对游客无关紧要,而京城中本土人士也基本视而不见,但对我的冲击却非同小可。我所感受的不仅是端穆的结体和流畅的势,更重要的是对诸如儒雅、风度、尊严、自信等概念及境界的理解。从而一步步修正、调整了自己的书路。近年老家朋友见我新书作以为不可思议,有说今不如昔的,我很无奈。
北京书坛和启功、沙孟海、林散之的书艺

北京是一座包容、不排外的都市,大得不可想象,同居一地的朋友可能几年都见不到一面。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书画家,有些聚会中本地人反而成了小部落,一点都没脾气。当然,外地人一般也不会反客为主,大家和气围坐,共图热闹而已。
在北京,艺术人士想出名说易也易,说不容易还真不容易。据我观察判断,启功的年代,北京书风相对保守,高龄的书家多靠功夫外得名,手上功夫不够。启先生是凤毛麟角。北京当前的书风比较多元,保守与激进并存,但大家互不干扰,谋位的谋位,得财的得财。有时说一句谁的不是,也没见着就打架的。日后北京的书风怎样,这要由人才决定。我无法预言。
与启功先生同年代的书家还有林散之和沙孟海。如果各用两字来形容,启功雅正,林散之奇逸,沙孟海雄厚。从创新的角度看,林散之称第一,他的书风没有他人的影子。沙孟海第二,略有两三成吴昌硕的影子。启功先生有七八成清同光某无名文人的样子,有人找出给我看,相似极了。但启功晚年的楷书还是很有自家体势的。如果说不足,林似有一点邪,但整体还是高华的。沙的结字精确度不够高。而启偶有俗弱的倾向。林的字经不起放大,故很难作榜书。沙当然力可扛鼎,“右军故里”四字写得多好!启功的字放大也可看,清雅刚正不让沙老。就目前市场的认可度来说,启最高,沙第二,林排第三。市场不代表成就,但可以看出世俗的评价。世俗就是大众。大众的认可固不代表艺术的成就,但没有大众的认可,艺术家难享大名。因此从这个角度看审美也不能无视大众的存在。
谈谈原创和审美的关系
理論家邱振中說了壹段很精辟的話,他說:“好的書法作品必須同時感受到兩種東西,壹種是傳統核心的東西,壹種是傳統沒有的東西。”這沒有的東西就是原創的,或稱作創新的東西。“原創”比“創新”在語氣上似乎更純粹些。任何壹項藝術,原創性都應該是第壹位的,沒有創造,藝術就意味著停滯和消亡。書法當然也壹樣。
原創需要審美來支撐,缺乏審美的原創不過是胡鬧而已。書法家有壹流、二流、三流之謂,沒有原創的書家,即使不乏審美,歷史給他的定位也絕不會是壹流的。即使壹度給了他,也不會永遠彪炳史冊。如果有原創,但審美力度不夠,也不足以稱壹流,比如李瑞清,其線條以波動運行堪稱原創,但審美力度不逮,也不行。
書法其實只有三項指標,即結體(又稱字法)、點畫(又稱筆法)和整體結構(章法)。界定原創就要從這三個方面來看。其中結體和點畫的變化無窮盡,不僅書家各有面目,就是壹般書寫者也都各不相同。鑒定它的原創程度,就要看它的強烈程度。而且不帶前人的影子,這個“影子”是要命的!
比如人雲何紹基學顏,何也自道學顏,但從何的字跡看,卻絲毫沒有顏的影子,所以他的原創夠勁,是壹流大家。翁同龢、毛澤東都寫得壹手好字,甚至可以說極好,但前者有顏的影子,後者有懷素的影子,因此,就很難稱壹流。康有為、於右任有時寫得不怎麽好,或者說佳作率不高,但原創擺在那兒,不給壹流還不行。而前輩寧斧成、費新我、李駱公、羅丹、黃苗子都有非常強烈的結體和點畫面目,但都因為所支撐的審美力度不夠或審美貧瘠,只能委曲為二流或不入流了。
至於第三項指標“整體結構”,前人已經窮盡了各種形式,今人想要有所原創的可能性甚低,如有創舉而成為模式,想必書法史也不會視而不見。
再來看審美。審美是很復雜的事情,真的很難量化比較。妳說它剛健雄強,我說它粗野魯莽。個人眼力和感覺是有差異的,因此美學理論家有反對用形容詞的。而原創的東西只要比較就能感知。那麽讓我們回到邱振中的兩個“東西”論。既有了“沒有的東西”,那“傳統核心的東西”就必然是審美力度的所在。而邱振中是這樣表述傳統中核心的東西的,“它既指技巧,亦指精神。高明的技巧和意境的高華、雅致是傳統留給後人的重要遺產”,“而傳統中沒有的東西,指的是在作品中表現出新的技法、構成,以及新的蘊涵,新的意境。這需要智慧,更需要出色的想象力”。關於文字的表述也許只能如此,但在鑒賞的實踐中,還是不難區分優劣和真假的。
谈谈书法高层境界的审美
書法藝術是表現作者個人精神面貌的藝術,其他與個人精神面貌無關的審美如果摻雜其中,必是虛偽和沒有意義的。因此該藝術通過毛筆書寫文字,並由文字的結體造型和點畫的造型,結合整體的構成,來有意識或無意識地組織平面圖形,從而揭示書寫者生命狀態的跡象。這些跡象有實質性的,也有象征性的或寓意性的,還有莫名不知所以的。如果該平面圖形恰如作者所願,進而可以探求作者人生觀的抽象圖形表達。當然,此時所用的應該是詩性思維和形象思維相結合的方式。
歷史上所有的壹流、超壹流書家都自覺或非自覺在編織這個圖形。當然編織的只是他們個人的圖形,即個人的人生觀。就說王羲之吧,他的人生觀在《蘭亭序》裏有言及,再結合他的“東床坦腹”的故事,可以解讀作灑脫不拘、脫略離群,這正與其書所給我們的感覺是吻合的。還有顏真卿、趙孟頫、楊維楨等等,其人其言其行我們都了解,壹與其書對照,就感覺如出其人。最明顯的莫如弘壹法師,他出家前和出家後,書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說與人生觀改變無關,那是不能說服人的。
再舉壹個有趣的例子,就是董其昌的書法恬淡至極,讀他的隨筆文字也都與其書合壹。近來有人寫了壹篇論文說董是大地主,在鄉間惡行滿貫,幾乎是惡霸。我不信!大地主是事實,但壹個將內心世界表白得如此恬靜的人,絕不會言行如此不壹的。這些無聊的說法忽悠不了我。
对“丑书”评价的回应和看法
前阵子媒体上将“丑书”炒得沸沸扬扬,有人也把我拉入到里面去。对此我只能说谢谢他们抬举。前面说了书法是以表达个人精神世界为目的的。其境界本来不是取悦于人的。“二王”时期,互以信札相示,虽有取悦之意,但主要是显摆。这里的主体是作者,欣赏者是被动的。曾几何时,书法有了要为人服务的任务。这下“为人”的一方来劲了,客体成了主体,是丑是美由他说了算。当事情颠倒了就说不清了。乾隆皇帝将书置于画之上,正因书是有尊严的,画是迎合人的,特别是帝王养了画手之后。书法历来以人为尊,它是让人去理解的,不是取媚对方的。当然这些认识有些陈旧,我觉得书家还是应该我行我素,不贱人也不自贱!

此画于1974年在辽宁省法库县叶茂台七号辽墓出土。画面绘有峰峦峭拔,杉松茂密,厅堂深锁。岭坪上两人对弈。山门外曲廊相通。一长者策杖前行,尾随二童,一负葫芦,一负琴囊,为赴约入山而来,巧妙地组成一幅耐人寻味的隐者生活画面。辽代卷轴绘画作品传世不多,《山弈候约图》虽无作者名款及印记,却是辽代早期墓葬出土,制作年代是确实可靠的。此画为研究中原和契丹绘画艺术的相互影响,提供了第一手材料。
《赤壁图》 金 武元直 纸本水墨 高50.8厘米 长136.4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武元直, 字善夫, 生卒年不详。金明昌(1190—1196)名士。其作品散见于同代人和元明诸家诗文集题咏。武元直以山水画见长。《赤壁图》一画绘苏轼《赤壁怀古》之意境。画大江峭壁, 崖壁以劲利的斧劈皴法, 表现石块的嶙峋与坚实, 树木细小而茂密, 峰石只略加皴染。江水波浪激涌处, 一小舟顺流飘然而下, 舟上三人泰然而坐, 似在吟诗作赋, 指点江山, 人物虽小, 其精神面貌却可得其大略。按此图原定为宋人朱锐所画, 论画法略为接近南宋院体, 但不像朱锐之笔。

此画图绘了白云吞吐漂浮于山间,山谷中松林茂密,清溪流淌,隐露楼观,境界清幽,表现了一派世外桃源般的仙境,画幅右上楷书“洞天山堂”四字,点明了全画的主题。诗堂有王铎跋语:“神理气韵,古秀灵通,入于口微,董源此图,当属玄化,丙戌端阳后二日题于琅华馆。”有人认为是董源手笔。但是此图笔墨苍劲,景色茂密,云朵以白粉染绘,与董源之淡墨轻岚风格迥异,更近于金代画家那种承袭董巨而有所变化的风格,所以认为是金代绘画更为符合此画的风格。

巨然是僧人,钟陵(今江西南昌附近)人,详细生平已很难考证,主要活动在五代末至北宋初。他是钟陵开元寺的僧人,后因善画山水而出名,成为南唐后主李煜的座上客。他在绘画史上与荆浩、关仝、董源并称为四大家,对中国画的发展有很大的贡献。此画山峦起于画幅的左下角,取侧入之势。山峰层峦叠嶂,山势奇峭险峻,林中小径,曲折环绕,虚实相生,意趣深远。另外,画中勾皴兼具,笔墨秀润,深得山水之真趣。本幅无作者款印,不过有明代董其昌的题识,称此为“僧巨然真迹神品”。

本图无款,以立幅构图画重重叠起的山峦,下部清澈的溪水,曲折的小路通向山中,山坳处茅舍数间,屋中有二人对坐,境界清幽,前人谓巨然之山水,善为烟岚气象,“于峰峦岭窦之外,至林麓之间,犹作卵石、松柏、疏筠、蔓草之类,相与映发,而幽溪细路、屈曲萦带、竹篱茅舍、断桥危栈,真若山间景趣也”。

此图高耸云表的山峦雄居于画幅上部,山头布有矾头状的卵石,犹是巨然本色,下部冈阜林木葱郁,掩隐楼阁屋宇,前部有坡岸溪水,展示一片宁静清谧的意境。画幅右上有“巨五”编号,当是六幅通景屏风中的第五幅,仅为大幅山水的一部分。画上钤有宋“尚书省印”、清“安仪周家珍藏”及“乾隆御览之宝”。

此图无款,《石渠宝笈初编》定为宋人画,画上端山峦起伏而多变化,山麓林木间露出宅院屋宇,前临溪水板桥,山峦坡岸以短笔披麻皴画成,图中皴擦点染诸法兼备,笔墨细腻富有层次。明代张丑叙及此画:“丙子阳月望前二月,作同朝延世兄访吴能远氏,话间承示宋裱居然绢本《萧翼赚兰亭图》立轴,上有‘宣文阁印’、‘绍兴’小玺,纪察司引,其画山水林木,满幅皆用山水墨兼行法,止人物屋宇稍微设色,笔法奇古,渐开元人门户,故是甲观。”

此图无款,亦未见历代著录,画法苍劲,笔墨厚重,层峦叠翠,叶茂林森,奇峰崛起,烟林清旷,咫尺千里。画群山丛林溪流桥杓竹篱茅舍的山居景色,笔墨松秀粗放,绘画技法以干擦为主,略施烘染,气韵潇洒,运笔自然,有山似梦雾,石如云动之感。右上钤有“天历之宝”大印,右下有明纪察司半印,可知曾为元、明内府收藏。

此图无款,宋明时曾为宫廷收藏,画上钤有“缉熙殿宝”大印、明纪察司半印及乾隆诸收藏印。诗堂上董其昌题:“巨然雪图,董其昌鉴定。”明末为王时敏,后归昆山徐氏所有,清代收入内府。表现奇峰积雪高出云表,其下坡陀冈阜松杉萧疏,山脚寒车马行旅,峰峦从上至下,全以焦墨直皴,树欹屈多之势,坡石微用卷云法,已是李郭画派风貌,故此图绘制时代已在巨然之后。

此图无款印,画雪江上大船两只,船之结构及船夫劳作之状被刻画得精妙入微。此图已经裁割,画面已不完整,画上有宋徽宗题“雪霁江行图郭忠恕真笔”十字。郭忠恕(?—977),字恕先,河南洛阳人,五代宋初文字学家及画家。少年时即显示出非凡的才华,举童子科及第。后周是召为宗正丞兼国子监主薄,又因纵酒肆言时政而流配登州,死于途中。郭忠恕擅长界画,造型准确,严谨精密,被推为“当时第一”。

此图无款识,传为郭忠恕所绘,画幅题签:“郭忠恕越王宫殿图,穰梨馆藏。”画中宫室建筑宏伟壮丽,结构复杂,细密精工,造型准确,避暑宫背山面水,景色宜人。图中山石呈卷云状,已是北宋中期郭熙画派的风致,故此图绘制时间应晚于郭忠恕,当在宋元之际。画幅右下钤“过云楼收藏印”著录于《穰梨馆过眼录》。
故宫博物院藏 (局部)
《中秋帖》(图1)是清朝乾隆皇帝“三希堂”中的三件宝贝之一,其他两件分别是《伯远帖》(图2)和《快雪时晴帖》。《中秋帖》为晋代王献之所书,另有一说认为是宋代米芾之笔。文字内容为“中秋不复不得相还为即甚省如何然胜人何庆等大军”这样的令古往今来谁也读不通的字句组成。尽管词句令人头痛,但并不妨碍人们对这件作品的欣赏。笔者十分同意这件作品不能归属在大令笔下,却不认同它是米芾想当然的臆造,更不赞成因它不是王大令的亲笔就看也不看它,因为不论书法还是由书法传递出来的信息,它都有极高的价值。
王献之(344—386)东晋书法家。字子敬,小名官奴,原籍琅邪临沂(今属山东),生于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是王羲之的第七个儿子,幼年跟随父亲学习书法,继而又学习张芝草书。之后,又在父亲变法的基础上,努力创新,最终形成自己的风格。王献之与王羲之被书法史上称为“大小王”或“二王”。小王曾官至中书令,后世敬称“王大令”。
大令书法重在气势,这与他作书执笔的方法有很大关系,简而言之:王羲之的用笔重在提按方法的运用,而大令的用笔则有偏于使转的发扬。虽然各有千秋,但后者就谋篇布局来说,幅成之后,自有雄阔排宕之势,就此而言,父亲或许稍逊儿子一筹。
唐代书画家李嗣真《书后品》称:“子敬草书,逸气过父。”
南朝人羊欣评其书:“骨势不及父,而媚趣过之。”
向为世人称道的“破体”,就是王献之在继承张芝、王羲之书风的基础上,变革先前朴拙书风所形成的崭新、华丽的风格,而其中的华彩乐句,则莫过于长风浩荡、连绵不绝的一笔书。恰恰这件作品因其干净整洁(虽语句难以读通), 能让人们一眼望穿,反而为我们非常好地诠释了王献之一挥而就的辉煌一瞬。
根据清代《石渠宝笈》记载:《中秋帖》素笺墨迹本,高八寸四分,横三寸六分,共三行二十二字。卷前有宋高宗赵构签题“晋王献之中秋帖”及清高宗弘历题引首“至宝”两个大字。卷后有明代董其昌跋称:“大令此帖米老以为天下第一。”据传, 帖前原有“十二月割”等语及帖末“庆等大军”以下文字皆缺失。
在中国书法史上,大王和小王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但是,自唐代太宗皇帝李世民写的《王羲之传》,其中不吝词句给予“大王”极高评价,如“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 其惟王逸少乎!观其点曳之工,裁成之妙,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还连,凤翥龙蟠,势如斜而反直。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慕手追,此人而已。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帝王开口定调,天下岂敢有相左之音?况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之下,谁敢倒逆呢?所谓:“胜母之里,曾参不入。”
李世民之后,遂关天下之口。
嗣后,就出现了抑小尊大的趋向。但是,唐太宗李世民也承认:“自晋、唐以来从大令问津以迄于成者,代不乏人。”
殊不知,王献之较之乃父,其实更具有开创的意义。他以外拓雄强的笔势引领千古,成就了不拘点画,意在全局的整体书风。唐代书法理论家张怀瓘在《书断》中记载了王献之对父亲的一番颇有见地的言语:“子敬年十五六时,尝白其父云:‘古之章草未能宏逸,今穷伪略之理,极草纵之致,不若稿行之间, 于往法固殊,大人宜改体,且法既不定,事贵变通,然古法亦局而执。’”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有如此见地,足可看出其以后的书法成就,而作为父亲的王羲之能不拘长幼从善如流,除能令人赞美古人学艺的胸怀,更让人发出“自古英雄出少年”的感慨,当然,这也是父子亲情的一段佳话。
王献之的书法在当时已能和父亲并驾齐驱,或谓过之。
南朝虞和在《论书表》中为我们讲了个故事:“有一好事年少,故作精白纱裓,著诣子敬。子敬便取书之,草正诸体悉备,两袖及褾略周。年少觉王左右有凌夺之色,掣裓而走,左右果逐之,及门外,斗争分裂,少年才得一袖耳。”
在这段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王献之为人书衫的美谈,不仅可以和王羲之写经换鹅的故事媲美,而且他的书法风格,已为时人所激赏,成为一种时尚。
书法家沈尹默先生曾说过这样一段话:“首先须取陆机《平复帖》来看,仔细玩味,这是西晋仅存的书家名迹。自然还有许多晋人写经卷和典籍残本存世,那都是属于经生体的一类,故不拟引作例证。《平复帖》是章草,十分古质,王僧虔说过:‘陆机书,吴士书也,无以校其多少。’他特别指出陆书是吴士书,那就说明江东当时流行的笔姿,是像他那样。但是应该意识到,当时一般人是章草和行书并用的,能章草的,必然能行书。这就是江东当时时尚的书法,不过陆机、王珣比一般人写得格外精一点罢了。试看《汉晋书影》中印行的北凉李柏简札,也是用类似的直质笔姿,所以到元代冯子振(图3)、杨铁崖、李孝光、虞集、饶节他们号称晋人书,也不过是取法了那种直质的笔姿,元时人用硬毫来造成晋时人通行的字体,如是而已。其结果是与元朝时代无关。据此,可以来说明一下羲献父子书法,高出与他们同时代的一般人的理由。陶弘景说:‘逸少自吴兴以前,诸书犹未称,凡阙好迹,皆是向在会稽时永和十许年中者。’明白了这些事实,就可以明白庾翼起初每不服逸少的缘故。庾翼简札,《阁帖》中亦有存者,凡经摹刻,未免失真。推测言之,不过是王珣辈流,不能同羲献父子后来名迹如《兰亭集序》《中秋帖》等相提并论。因为庾王诸人,虽擅书名,但终身为时尚所局限,没有跳出那个范围。而羲献父子则‘肈变古质’,实成新体,既不泥于古,又不囿于今,因此,当时人都不能及他,遂使庾翼始而不服,终则大服。其中消息,不难于上述诸名迹中探得,但须熟观审思,方能有悟入处。”
沈先生的这段话中,至少阐明了一个道理:“二王”的书法之所以成功,在于“既不泥于古,又不囿于今”。而被历史淘汰的书法,却大多因其只知“直质”,而不知“委曲”的奥妙,故而令历史将其“湮没”。书法里存在“扮”与“不扮”的道理。如何扮?扮多了不成,不扮也不成。关键是比例。合适的比例,体现的是美感,不合适的比例,就是做作。
从沈先生的话里,我们还知道,学习“二王”的书法,不可舍本逐末,如何求本?沈先生浓缩了一生的思索、实践,为我们精简成几个字,而这几个字又造成了多少误解沈先生的缘起,在未提这几个字之前,笔者试着再引一下沈先生的原话:“其中消息,不难于上述诸名迹中探得,但须熟观审思,方能有悟入处。”沈先生指的名迹,在他这篇文章中仅指的是:《平复帖》《伯远帖》《李柏文书》《兰亭集序》《中秋帖》,如果考虑到借镜的问题,那还可以加上元代冯子振、杨维桢、李孝光、虞集和饶节等几位书家的书法。
那么,沈先生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呢?一句话:无非笔笔中锋!
我们为了印证沈先生的话,分别选取了他自己所书的《自述》(图4)和宋人米芾所书《行书三卷帖·之一》(图5)来作为参考。他们之中,一个是学习“二王”法书的典范,一个是服膺“小王”的痴人。他们的成就,为世所公认。他们的书法决不是那种不管用笔,纯任自然,偶然兴到,间有佳书的书家,而是笔不妄动,动则生辉,总是让人们眼前充满了新奇的乐趣,总是给人咀嚼不尽的回味。台湾王静芝教授是沈先生的学生,他回忆沈先生的文字有这么一段:“有一天,我看先生写一条幅,实在太好。我禁不住地称赞,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董其昌,我就顺口说:‘二先生,董其昌总算不错了!’先生正写着,抬头看看我说:‘董其昌?还差一点儿!’我直感地了解,先生是说董其昌比起先生还差一点。我连忙应声:‘哦,哦!’先生低下头去又写,口中自言自语:‘米元章以下!’这句话真使我惊讶!我的理解是先生真的自许。米元章以下无人可比……”而米芾则说:“一日不书便觉涩”……
从王羲之谢师卫夫人,到王子敬劝父另起炉灶,是他们父子不泥古,而他们不随当时士人习尚,变法图新,是不囿于今,成绩斐然,有目共睹。逮至宋代米芾,从集古字开始,浸淫书法之间,演成风樯阵马之势,突出沉着痛快之意,再到沈尹默先生崛起于民国年间,管领风骚至今,这其中纵有万千故事,但笔法的继承和创新的思想这两点,却不能不说是关键的关键。
有了这种想法,我们再去观赏《中秋帖》,帖外收获之多,却是始料未及。
11.9cm×27cm 故宫博物院藏

在搜集、考证金石之余,杨守敬亦着眼于书法史和书法批评,并有《书举要》《评碑记》《评帖记》《学书迩言》《楷法溯源》等书学著作。杨守敬于书法造诣有三:一是见多识博,二是碑帖并重,三是取法汉魏六朝。其书法对日本影响甚大,开日本现代书法之先河。
杨守敬 楷书评帖记手稿(部分) 1868年
杨守敬对书法的研究陈传席
原则上讲,古人从识字之日始,即开始学习书法。因写字就是书法,教识字者皆知书法,这是传统的积淀,但还谈不上是研究。杨守敬十八岁时,参加乡试不售,就因为书法草率,可见他这时候的书法是不足道的。也就是从这时起,他才开始重视书法。他在《激素飞清阁评帖记》中说:“乙丑(1865年)再入都,晤文昌潘先生孺初,授以古人用笔之法,余深韪(赞同)其言。”乙丑年,杨守敬27岁,潘孺初授以古人用笔之法,他深表赞同,说明他对书法已有一定研究,并接受了高人的传授。约二年后,他出版了《激素飞清阁评碑记》,显示了他对书法的研究和独到见解:
《琅琊台刻石》……古厚之气自在,信为无上神品。
《群臣上酬刻石》……即以笔法论,亦是汉刻。
《莱子侯刻石》……余按是刻苍劲简质,汉隶之存者为最古,亦为最高。
《汉中太守鄐君开通褒斜道碑》……余按其字体,长短广狭,参差不齐,天然古秀,若石纹然,百代而下,无从摹拟,此之谓神品。
《孔庙置百石卒史碑》……其波磔已开唐人庸俗一路。史惟则、梁升卿诸人,未必不从此出。
《孔君墓碑》……右二石隶法皆佳。前碣以淳厚胜,此以苍劲胜。
《鲁相韩敕造孔庙礼器碑》……余按汉隶如《开通褒斜道》《杨君石门颂》之类,以性情胜者也;《景君》《鲁峻》《封龙山》之类,以形质胜者也;兼之者惟推此碑,要而论之,寓奇险于平正,寓疏秀于严密,所以难也。
《封龙山颂》……雄伟劲健,《鲁峻碑》尚不及也。汉隶气魄之大,无逾于此。
《泰山都尉孔庙碑》……波磔并出,八分正宗,无一字不飞动,仍无一字不规矩。视《杨孟文石门颂》之开阖动宕,不拘于格者,又不同矣。
《博陵太守孔彪碑》……笔画精劲,结构谨严,当为颜鲁公所祖。
《闻熹长韩仁铭》……清俊秀逸,无一笔尘俗气。品格当在《百石卒史》之上。
《酸枣令刘熊碑》……是碑古而逸,秀而劲,疏密相间,奇正相生,神明变化,拟于古文。
《焦山瘗鹤铭》……山谷一生,得力于此,然有其格无其韵。盖山谷腕弱,用力书之,不能无血气之勇也。
《孙秋生》以劲健胜,《始平公》以宽博胜,《魏灵藏》以灵动胜,《高树》以紧峭胜,《杨大眼》差不逮,亦不恶。迩来学六朝者,多宗此等,而皆走入板滞软弱一路,则不善学之过也。
《评碑记》中评碑288种,每一评皆有精辟见解。次年,杨守敬又作《激素飞清阁评帖记》,评帖96种,皆为汉到隋唐有代表性的碑帖,所评皆杨心得,显示出他对书法的研究之深。至评到各碑帖用笔转折提按顿挫等技巧时,更可见到他的书法实践之深,否则是评不出来的。
1877年,杨守敬39岁,《楷法溯源》成。这本书是由潘孺初与杨守敬共同辑字、由杨编次的一本研究书法的书,全书14卷。为溯楷书之源,他们竭力搜访碑648种、帖82种,上始汉晋砖文,下至唐五代碑帖。杨守敬在《楷法溯源》凡例中讲:“隶书起程邈,此谓‘分书’耳。隶书以徒隶得名,故楷书亦称隶书,晋以后始称楷书。楷法之兴,其在魏、晋之间。如《邓太尉祠碑》《爨宝子碑》《中岳灵庙碑》及两晋砖文,皆二体不分,盖楷书之权舆矣。是书于汉魏之少波磔者,亦略载之,溯其源也。”“所收文字大半习见,其结构最难者尤不厌繁。观其各出新意,始见书法之变。”根据杨所编以时代先后为顺序的楷法,便可窥视楷法书体的变化过程。比如“高”字,书中列出24个“高”字,笔画大抵一致,但写法结构却各异。书中列出的“虎”字21个,笔画结构不同,写法也不同。“虎”头有的写成“上”,有的写成“一”,有的用两横。“虎”尾有的写有“几”,有的写成“巾”等。“海”字有38种楷法。《大德寺碑》把“海”写成上下结构,上“每”下“水”。其余各例笔画虽差不多,写法也各异。另如“为”字有63种,“之”字有65种,每一种皆选自一碑帖。可见杨守敬对楷法研究之具体和深入。杨守敬还说:
此书之作,欲使学者通书法之变,及其成功,其胸中各自有书,方称作手。笔笔求肖,字字求合,终门外汉也。
这也是他学习书法的重要见解。
在《楷法溯源》凡例中,杨守敬还对阮元的“南帖”“北碑”之论提出异议。他说:
阮文达有南帖、北碑之论,以今所传钟、王法帖,北碑无一合者故也。余谓《瘗鹤铭》与《郑道昭论经书》相似,《萧憺碑》与《根法师碑》相似,《刁遵》一志后来颜鲁公、徐季海皆从此脱胎,安在南碑不同北朝?今之钟、王书皆转经模刻,最高唐人临写耳,岂复当日手笔?
杨守敬列举了南北书法一致的几个例子,反驳了阮元书分南、北的说法,是非常有力的。可见他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和那些人云亦云的学者不同。当然,阮元的说法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也有例证支持其观点,只是不可绝对论之而已。
读书不求甚解 鼓瑟聊以自娱
1919年的辛亥革命首先在武昌打响,杨守敬为避兵乱,暂时移居上海虹口,此时他已73岁了。这个时候日本有一位书法家水野元直专程从日本赶来向他学习书法,求其指示学书门径。杨守敬为之写了《学书迩言》,分《自序》《绪论》《评碑》《评帖》《评书》《后记》六个部分,集中体现了杨守敬对书法的见解,更体现出他对书法研究的深度。
他在《绪论》中说:
梁山舟(同书)答张芑堂(燕昌)书,谓学书有三要:“天分第一,多见次之,多写又次之。”此定论也。尝见博通金石,终日临池,而笔迹钝稚,则天分限之也;又尝见下笔敏捷,而墨守一家,终少变化,则见少之蔽也;又尝见临摹古人,动合规矩,而不能自名一家,则学力之疏也。而余又增以二要:一要品高,品高则下笔妍雅,不落尘俗;一要学富,胸罗万有,书卷之气自然溢于行间。古之大家,莫不备此,断未有胸无点墨而能超轶等伦者也。
他赞成梁同书说的学书三要“天分第一,多见次之,多写又次之”的观点,又增加了二要“品高”和“学富”,这是十分正确的。书法是自我表现的一种方式,品高则书高,学富才有书卷气,若胸无点墨而求书有书卷气,则如缘木而求鱼,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还认为:“国朝行草,不及明代,而篆分则超轶前代,直接汉人。”这是因为清中期考古学兴起,从地下挖出很多先秦至汉代的古器,人们可以直接师法篆隶原作,并形成一股风气。
在《评碑》《评帖》两部分中,杨守敬既从学术方面研究了碑帖的时代及历史价值,又从艺术方面研究其书法价值。如:“……《西狭颂》之方整,《武荣》《郑固》之淳古,《石门颂》之飘逸……《曹全》之流美,《白石神君》之柔润,已至汉季,古意稍漓。然三国之《孔羡》《范式》《上尊号》《受禅表》,下笔如折刀头,风骨凌厉,遂为六朝真书之祖。学分书者,从之入手,绝少流弊。”
又如《评书》中说:“昔郑板桥之行楷,金寿门之分隶,皆不受前人束缚,自辟蹊径。然以之师法后学,则魔道也。王梦楼秀韵天成,而或訾为女郎书。”皆是很有见地的。古人以胆、才、学、识评一个人的成就,从杨守敬的评语中可见他都具备了。
总之,从杨守敬的众多著作中,可以看出他对书法做过具体而精到的研究,所得出的结论皆正确而对学书者有相当的启导作用。(节选自陈传席《杨守敬书法及其在日本的重大影响》)
宅河离世鼓方叔 流水知音钟子期
本名由桵,字雪个,号八大山人、个山、驴屋等,汉族,江西南昌人。明宁王朱权后裔。明亡后削发为僧,后改信道教,住南昌青云谱道院。
八大山人擅书画,花鸟以水墨写意为主,形象夸张奇特,笔墨凝炼沉毅,风格雄奇隽永;山水师法董其昌,笔致简洁,有静穆之趣,得疏旷之韵。擅书法,能诗文。他的作品往往以象征手法抒写心意,如画鱼、鸭、鸟等,皆以白眼向天,充满倔强之气。笔墨特点以放任恣纵见长,苍劲圆秀,清逸横生,不论大幅或小品,都有浑朴酣畅又明朗秀健的风神。章法结构不落俗套,在不完整中求完整。对后世影响极大。存世作品有《水木清华图》《荷花水鸟图》等。
和尚个山驴
清军入关攻占南昌,但凡宗亲一律格杀勿论。在这种情况下,顺治五年(1648)八大山人奉母之命带着他的弟弟“出家”,落发为僧,当时出家的地方是新县耕香寺。
八大山人的别号很多,又名朱鸯,八大山人只是他其中别号之一,还号雪个、个山、个山驴、人屋、良月、道朗,等等。因其长相方圆,耳朵偏大,人们通常都叫他朱耷,“耷”有“驴”之意,是驴字的通俗写法,因此他也自称“个山驴”,把自己住的地方称为“驴屋”。
1653年,八大山人28岁时,拜弘敏禅师为师,法名传綮,号刃庵。1656年,八大任进贤县介冈灯社住持,一边潜心研究佛学,一边不辍书法和绘画。在这段时间里,随着他的声名鹊起,跟随他学习佛法的人越来越多。
隐居青云圃
据记载,八大山人在36岁时,回到南昌天宁观,他用了几年的时间对其进行修建,初具规模后更名为“青云圃(谱)”。“青云”两字原是根据道家神话“吕纯阳驾青云来降”的意思,取这个名含有“青高如云”的意思。八大山人在青云圃过着悠闲的僧侣生活,俨然成为一块世外桃源。然而,所谓名声在外,哪能不被扰呢?再好的桃花源,也不能久待。于是他做起了云游道士,讲经布道,不停地往返于南昌与青云圃之间。
这所道院后来由其弟弟朱道明主持重新修建。重建后,八大山人终于可以长期定居在青云圃,结束他奔波的生活,开始他稳定的生活。在这长达20余年的生活中,他创作了大量的书法和绘画作品。他居住在青云圃的这段时间里,屡屡有人听到他的名声就来找他。在《八大山人传》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住山二十年,从学者常百余人,临川令胡君亦堂闻其名,延之官舍。年余,竟忽忽不自得,遂发狂疾,忽大笑,忽痛哭竟日。一夕,裂其浮屠服,焚之,走还会城。独自徜徉市肆间,常戴布帽,曳长领袍,履穿踵决,拂袖翩跹行。市中儿随观哗笑,人莫识也。其侄某识之,留止其家。久之疾良已。”可见,八大对这种事十分苦恼郁闷,只能装疯卖傻。然而,无论八大山人是否痴傻,他这样亦僧亦道的生活,主要是为了逃避世事,而不完全在于宗教信仰。
据记载,清代嘉庆二十年(1815),状元戴均元将“圃”改为“谱”,以示“青云”传谱,有据可依,于是叫“青云谱”。
巧救豆腐女
据说,在青云圃的附近有一豆腐女,美丽大方,远近闻名,她的父母常常以她为傲,眼看两夫妇年过半百,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虽十八有余,却舍不得让她出嫁。哪知事与愿违,重阳节到了,府台下乡祭祖路过豆腐店门口,无意中看到了豆腐女,被她的美色所迷,准备强行掳人,不管两个老人如何哀求,最后还是把她强行抢回了家。事已成定局,无法挽回。两个老人终日以泪洗面,为保佑女儿平安,去青云圃里烧香拜佛。八大此时正在观里,听闻此事遂写了一封信交与二老,并告诉他们这是一幅画,只要把这个交给府台夫人,一定能接回女儿。其实,这封信里并不只是一幅画,还附赠一首诗:
知足不知足,得福不知福。
墙外又有墙,屋上再做屋?
二老救女心切,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往府台大人家,求见府台夫人。府台夫人听说八大山人派人给她送画很是高兴,接过画来一看,脸色顿变。八大画了一只蜘蛛,配上题诗,暗喻府台大人在外拈花惹草。夫人于是向两位老人问明情况,差人把豆腐女释放回家,而且还臭骂了一顿府台大人。原来这位府台大人十分惧内,他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靠着老丈人的面子。八大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把豆腐女解救了出来。
哭之笑之牛石慧
在八大山人甲子年时,开始在《行楷黄庭内景经》上出现“八大山人”的署款,其他名号弃之不用。而到了60岁时,署款“八”字带有了篆书的意味。
后世对于八大山人的署名有诸多解释和演绎,其中一种演绎较为流传,认为如果把“八大山人”四字连缀起来,仿佛“哭之”“笑之”的字样,又仿佛是在向人表达国破家亡、痛苦悲伤的情绪。人们之所以联想到“哭之”“笑之”,源于《八大山人传》中记载,他突然会在自家门上写上一个“哑”字,佯装哑巴,不肯对人说话。可是却会突然大笑,又会突然大哭,甚至一边饮酒,一边大哭大笑,疯疯癫癫,不知为何。人们对他的研究往往会从他的身份出发,由此展开联想。他这种忽哭忽笑的行为,可能是他极度愤懑的情绪无法得到排解的原因。在后人看来,他的弟弟朱道明的署名“牛石慧”,也和他的“八大山人”一样有异曲同工的妙义。
当然,无论后世对八大的署名做何解释,那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
当代中国书法缺什么?一言蔽之,缺人,缺书法家。 这里说的书法家,是真正意义的书法家,而不是自称的书法家。

文化转型与文化断层,都是无可奈何之事。转型,谓白话取代文言,西学取代国学,钢笔取代毛笔,电脑又取代钢笔,这是大势所趋,不得不尔。在这样的背景下,书法从事者文化基础薄弱,社会身份边缘化,才情出现偏移,而技术又难耐浮躁,率尔之间,凭着功利之心鼓舞,便欲与古人争座,只是头脑发热而已。

再说“视觉”。欣赏书法,固然凭借视觉,然而书法是最不具象的视觉艺术。绘画所以摹形,而高级的绘画并不以逼似实物为鹄的。摹声可为音乐,而高级的音乐并不以逼似自然声音为目的。况书法乎?书法囊括万殊,裁成一相,而展现形式和节奏之微妙。诚然,这可观可读的微妙,需要笔法、结构、章法、墨法等技术手段去实现。学书之道,唯有临古,临古的目的,即在于掌握这些技术手段,并进一步丰富这些技术手段,从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所以说,当代书法缺什么?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