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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在文人心中,是一个修炼的道场。

做文人,总要有一个书房,哪怕再小,再简陋。郑板桥有云:室雅何需大,花香不在多。他的书房,肯定是不大的。不像我们现在很多艺术家,喜欢把书房、画室弄的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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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书房,都不求大。我们去故宫,看乾隆皇帝最爱的御书房三希堂,仅有八平米。

有一个词叫『明窗净几』,就是形容文人读书时,几案要干净,窗户要明亮,窗户外要有符合文人审美的绿色植物,形成一个很好的修炼环境。文人读书,总会不时眺望着窗外,所以书房外,必须是一个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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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是崇尚大自然的民族,大自然是人类之母。中国人的很多学问,实际上是从大自然里来的。古人讲『上下求索』,就是研究自然、观察自然。所以文人的书房外是不可能没有大自然的。

再穷的文人,书房外也要有一个小天井,哪怕只有几平方米,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竹子、芭蕉、赏石,看见天空,他通过这方小小天井,就连接进入了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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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文人读书,还要把菖蒲供在书案上。读书晚了或累了,他用手一摸菖蒲,手上就留有一种香味。一闻这个味道,他就不想睡了,很提神。
 
有时候我在想,书房里面摆了很多书,它们是用来读的,那书究竟是什么?书,就是一代代精英对人类自身、对大自然、对宇宙运行法则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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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中国文人其实有两个书房:一个,是文人在家中的书房,是读书处;另一个,就是大自然,是实践处。

古人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行万里路,就是在大自然这个巨大的书房里『读书』。坐在书房里,是读前人之书。行于大自然,则是用自己的心性读大自然之书。然后,再回到家中的书房,将从大自然之书中得到的新领悟,融合前人之书,形成新的文字。

文化就是这样,在两个书房间发展与进化。且坐且读,边思边行,一浪推一浪,永远是活水。如此,文脉得以一代代传承。

如果说,行万里路,是泛读大自然。那么,在园子或院中体悟自然,就是精读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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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园,是居者的山林之梦,在都市水泥森林中的照见,或显现。于方寸之地,籍由树石、花草、小桥、流水、亭子的组合与配置,浓缩大自然之万千气象,让人身在城市,却神游世外。

还是古人聪明,他们创造了一个词,叫『臥游』,顾名思义就是坐着、躺着云游天地。庭园、茶室、书房,再加之明式家具、书画、文房、菖蒲,这就是文人理想的『臥游』之所,和修炼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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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书房,收藏了一块清代文人匾,曰『课华庐』,为清嘉道年间诗人、文学家沈丹 培为同道朴斋先生所书。 

『华』,通『花』。『课华庐』,即每日以花草为课之所,可见『课华庐』主人朴斋先生爱花成痴。其曾作修花诗云: 『不是甘心杀风景,譬如辣手改文章』,非常有哲理。不仅是种花理草,诗文书画亦同此理。这样看来,『课华庐』三字之意,远远不止花花草草了。
 
『课华庐』匾有题跋曰:『朴斋仁兄先生性爱花卉,兼工吟咏……近复手筑精舍,乘遐迥从,互相唱和,抱酒谈心,颇饶雅趣,因颜其室,以志结契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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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凝望此匾,我仿佛穿越回了清代文人们风雅又快意的生活图景:

朴斋之精舍,素壁上挂着刚做好的『课华庐』新匾,还有一些名人字画;

明式的条案上,摆放着古色古香的线装书;

霸王撑的大书案上,搁着大西洞紫檀木盒砚,刚磨好的墨,乌黑睁亮,散发出一股古香;

乾隆仿宋哥窑开片的海棠形水盂,摆放在墨床右边;

文秀的黄花梨花几上,陈设着刚从花房搬来的素芯春兰;

竹帘外透进的阳光,影在白墙上,温厚如玉,颇能撩拨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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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图景,也是每一个现代文人的梦境。所以当江南兰苑找我,想合办一场蒲展的时候,我们一拍即合:在江南兰苑,这样一个将兰花的文气与江南的雅气融为一体的文人园,复原一个古代江南文人的书房;有书画,有明式家具和菖蒲;外面园子的绿色,幽幽地透进来。

任何艺术,都是整体的艺术,都不可隔离。如果隔离了,艺术的呈现就是不完美的、残缺的。菖蒲艺术的呈现,就是应该在这样一个文人的书房里,再大一点讲,最好有一个园林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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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单位——

中共甘肃省委宣传部

甘肃省文化厅

甘肃画院

学术支持

中国美术家协会

中国国家画院

——媒体支持——

美术杂志

美术报

国画家

雅昌艺术网

 ——展览时间——

2017年3月23日-4月6日

——展览地点——

甘肃省兰州市城关区南滨河东路518号(甘肃美术馆)

——参展画家——

在职画家

李  伟   马国俊   毛志成   潘义奎

张兴国    曹文海    陆志宏   许翰政

房建平   张建中    韩  君   骆少军

张生进   王梦彤    张宪文

退休画家

邵   灵    李宝峰    段兼善    陈天铀

恩广智     刘  灵    林经文    马  江

王    宏

院聘画家

樊  威    段新明   马   刚    杜   元

范文阳    王晓勇    曹   瀚   王万成

靳永红    巫卫东    金长虹   王生凯


“朝圣•敦煌——甘肃画院美术创作工程•甘肃画院美术作品展”去年年底在中国美术馆成功举办,引起了美术各界的广泛关注,首都艺术界对展览的学术水准给予较高评价,对甘肃画院历时5年的策划及在创作上取得的突破给于充分的肯定。值此春暖花开的季节,“朝圣•敦煌——甘肃画院美术创作工程•甘肃画院美术作品汇报展”于2017年3月23日起在甘肃美术馆向全省各界汇报展出。


部分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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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敦煌》  240×720cm

纸本水墨   李伟、金长虹

骆少军、曹文海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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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汗塔拉草原牧民的夏收》  240×720cm

纸本水墨   张兴国、张建中

张宪文、曹瀚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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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新貌—大巴扎》240×720cm

纸本水墨   王梦彤、毛志成

范文阳、张生进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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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求法》  260×720cm   布面油画

许翰政、房建平、韩君 


 

开幕式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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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省文化厅副厅长杨建仁主持开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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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画院院长李伟在开幕式上介绍“朝圣·敦煌”甘肃画院美术创作工程·甘肃画院美术作品展览准备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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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美协副主席、中国国家画院院长杨晓阳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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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甘肃省文化厅厅长、甘肃省文化博览局局长孙伟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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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甘肃省文化厅厅长、甘肃省文化博览局局长孙伟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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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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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连辑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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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画院院长李伟陪同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美协主席刘大为参观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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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联党组书记赵实参观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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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敦煌——甘肃画院美术创作工程·甘肃画院美术作品展研讨会现场

始于四十

文丨沈鹏

13岁那年,接触到一本题为《人生始于四十》的书,知道“人生始于四十”是一句西方谚语,几乎只翻了第一页,便再没有读下去。心想我离40岁还很远,人生从40开始,不太迟吗?按当时的认识,这书对我缺少“现实意义”。

我做事喜欢从眼下开始,虽然想过要立志,但是更相信“没有现在,就无所谓将来”。深层的原因,可以追溯到身体素质。我自幼体质太弱,6岁以前父母到外地教书,被寄托在外婆家,大约4岁得了严重的麻疹、百曰咳,却不断给我灌温性的中药,好比一颗刚露出地面的小草,生育不良,反而泼上热水,全身所受折磨苦楚,非一般人所能想象。我也曾竭力反抗“硬灌”,然而一个幼儿能抵挡“大人”吗?入成年,当听人谈到“金色的童年”充满欢乐,充满阳光,我却暗自神伤。我的童年深深地蒙上了一层灰色,眼、耳、鼻、舌、身无处没有病痛,一直影响到长久的后来,几次走近死神边缘。我居然还时常瞒着这些,照常办事,不让人知。我回忆生活中某件事发生在何年何月,时常与生病的时间联系起来。我从童年起,心里就埋下一种潜意识,觉得我在任何时刻都可能倒下。这当然活得太累,但也激发出紧迫感。我不见得有太多的浪漫理想,但对于认定要做的事,会赶快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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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六年十月二十五日,沈鹏先生在《沈鹏草书张九龄感遇诗四首》新书发布会上做长篇精彩演讲。

按本性,我不乏少儿的活泼,也参加过踢足球,打乒乓球。但稍一投入,就很快遭到幼儿时代药物的报复,自觉像个“小老汉”,然而也并不自弃。我读小说、散文、诗歌,学书法、绘画、乐器,扩大生活面,充实想象的空间。我有许多白日梦,躺在床上看旧墙上的斑驳伤痕,雨渍渗透,产生许多幻觉,自以为乐。读到高中,组织进步文艺社团,大量课余时间用来编刊物,写散文。父亲从上海带来的《观察》、《文萃》一类刊物对我很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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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鹏童年照(视频截图)

我之所以爱好诗歌,是因为它在精炼的语言中讲究节奏,长于抒情,适合我的个性;青少年时“五·四”时期的新诗,《唐诗三百首》,常备在身边。我有过创作的冲动,实在说,思想感情很受束缚。我对于“不要独立思考”的教训很是反感,然而不敢公开反对,并且遵从着,直到“自觉”的地步。“修养”之类的教育,使我不大敢突破藩篱,不善于让潜意识活动上升到表层,发挥自己的语言。再是生活圈子狭窄,“文革”前十七年只有两次因公离开北京,离不开的理由是“工作需要”,日复一日地从家门走向办公室,又从办公室走回家门,案头一大堆事务。人问做什么,我回答“编务行政”,有人以为谦虚,却是实情。我十分羡慕身边的画家能够外出写生,每次带回速写、素描,大批创作成果。创造多么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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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同学绘沈鹏像(视频截图)

我40岁那年,“文革”发生了大事。在此以前,我真诚地投入政治运动,以为国家、民族利益之所系。这回,要冷静下来多想一想了,逐渐察觉过去学的整套理论,有些是带根本性的缺陷;我发表的美术评论文章在不同程度上失去艺术的本真。反思,有痛苦,有亢奋,模糊中有清晰。终于想,评论文章还要写,但不能再那样下去了。慢慢地,对诗词的真爱也越出了底线,凭着少年时代学得的一点最基本的格律知识,写自己所想。

20世纪60年代,摆在面前有两本诗词格律著作。一本很薄,只讲最基本的要领;一本很厚,有许多例证,讲技法十分精细。我决定选薄本,不想被过多的例证“干扰”。我喜欢单独观察生活,沉浸在想象中,写自己的所见所感,少受古人的语言束缚,尽管自己的语言不那么丰富,但毕竟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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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鹏先生以超乎一般的毅力取得了今天的成就(视频截图)

我居住的胡同,在老北京本是知名且够“档次”的,随着周围经济膨胀,越发显得窄小、杂乱;我家先是住四合院一隅,后改建楼房;附近开设了一排排小吃店、杂货店,周围竖立一幢幢更高的楼房,直到盖起“超五星”饭店,全家就沉人了“井底”。胡同里还有接待上访的部门。每天清晨起,上访者背着干粮、行李,拖儿带小,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抗争声、谩骂声,络绎不绝;有的被当作“精神病”带走……本来清静的小胡同里,逐渐又在两边排满私家汽车,只留下中间一条窄道,汽车艰难地从中穿过,喇叭声不绝,行人如临大敌,如履薄冰。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加上我易失眠,自然不好受。但是回想起来,对诗词创作决非没有益处。20世纪70年代的《一剪梅》写道:

一统楼居即大千。除却床沿,便是笺田。岁寒忽忽已穷年。俯仰其间,苦乐其间。心远如何地未偏,不见秋千,但见熏烟,门铃无计可催眠。过了冬天,又有春天。

解放前参加学生运动,同学们常背诵雪莱的名句:“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私下互相暗示、鼓励。这《一剪梅》的“过了冬天,又有春天”,就是那年代留下的记忆,不过含义不同罢了。还有“门铃无计可催眠”,是有感登门者络绎不绝而发的牢骚,落笔后觉着好笑,是门铃使我无法人眠还是起了催眠作用?门铃又怎么“无计”?没想到,读过《一剪梅》的人却对这句感兴趣。也许语言由“模糊”产生的歧义,有时会有味儿。唐人“江枫渔火对愁眠”这一名句,有朦胧的意味,很难从逻辑的意义上作出清晰的阐释,也许解释不清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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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鹏隶书丨为崔世广题写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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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住在比较简陋的居民楼,又如果不是在周围嘈杂的环境里,我可能写不出“汽车深巷驰金笛,宠物高楼搭电梯”,“日事烟云浓墨画,新楼霄汉黯青天”;“昨宵深夜角金鸣,晨起犹余梦里惊。大道虽然直如发,万车挡住一车行”这类诗句。我确信生活是艺术源泉的真理。每当出行,不愁没有诗兴,重要的是从生活中发现。但平素居家不出,生活中也会有感可写。执着于生活的人,会体会生活的源泉无所不在。“外出”与“居家”的区别,其实也是相对的。偶然闪现一句、一词,珍惜爱护,加以扩展,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记得四十多年前看电影《聂耳》,其中表现聂耳创作《义勇军进行曲》,起初似乎在不经意中以散在的乐音组合出现,逐渐结合着故事情节汇合,扩展,形成旋律,组成雄壮的进行曲。这一点,非常符合艺术创作的规律。

书法创作中的灵感,与诗词有类似。可是人们谈到书法,津津乐道的常是师承某家某派。照一种传统观念,学得某家某派才算获得真谛。可是历史上的犬家,学古人常常只取一端,融合各家才是真正的创造。融合不是简单的加减,是水乳交融,其中必有我在。西方美学家认为学习继承所“刮”去的远多于“取”得的。只此一端,学诗与学书法也该有共同点吧!我从五岁人小学拿毛笔开始,便爱好书法,但是时常中断,尤其是不大喜欢临帖,更确切地说,不是没有临,而是临得不像,如说学古人要“打进去”,那我确实做得不够。我至今说不透执笔方法,小时候曾有人教,但除了苏东坡说的“要使虚而宽”之外,别的记不住。回观早期作品,我能做到写自己所想,可能出现佳趣,也有时不知所云。我可能有一点长处,对自己真爱的经典,会反复揣摩,感染气息,默念其中的某个字,某一笔法,当创作时,不期而然地从笔底流出。长期从事编辑工作,接触大量古今中外的绘画,虽然不是“书法”,但根本的审美观念相通。书法美感藏在潜意识的深处。对各门艺术的领悟多多益善,既然是从事书法,还要善于把各门艺术的领悟转化到“书内”。所以也并非只要读书多便“自然”成为书法家。我写十余米长卷《古诗十九首》,包含楷、行、草多种字体交叉行进,区分轻重缓急,聚散虚实,觉着有味,如问为什么如此写,说不出。再想,也许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之类长卷在潜意识中起作用,还有交响乐这种形式,与书法的长卷也有共同性。

与诗词一样,我的书法也在40岁左右进入创作。先是心中有一个意向,写出来不断观摩,从古人作品中汲取滋养,或临摹,或细细阅读,然后逐渐提高。兴趣时常变化,所以每个时期的风格也不全相同。倘若一次创作,连续有两三幅过于雷同,就会觉着乏味,于是停下来,再找点新感觉。长期的实践体会,书法真是自律性非常严格的艺术,每一个字的笔顺不得颠倒,结体不得随意变动,还要创造新意,果真为难。而更重要的是,书法艺术在广大受众当中形成了相当固定的审美观念,包括书法家自身,对已经形戍的一整套对书法的解读方式极难超越。这相当固定的审美观念有合理的一面,也有消极作用,阻碍着书法家去积极探索。与此同时,不可否认有些探索缺少真正的意趣,于是出现把“小孩与脏水一齐倒掉”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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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鹏隶书丨为张智重题写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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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体诗词同样自律性十分严格:除却“镣铐”,不成其为格律诗;仅以屈从“镣铐”为能事,写不出好的格律诗。旧体诗词与书法自律之严,原因之一可能同中国人的内向性格有深层的因果关系。然而浪漫主义风格的诗词、书法却一直成为传统艺术的重要流派,不因为自律性严而淡化浪漫性格。诗词与书法结合,又具备了综合性的欣赏趣味。李白的《上阳台诗》,杜牧的《张好好诗》,陆游的《山居杂诗》,苏轼的《黄州寒食诗》,直到八大山人、王铎、傅山、扬州八怪等等,都留下大量的自书诗。近代于右任、林散之是杰出的书家,也是有真性格的诗人。

诗词与书法的相同点,从深层来说,应归结到节奏。我说过,诗词的节奏甚至比平仄更重要。我也说过,书法在静止纸面上呈现动感深藏着节律的美。不过当我们书写诗词时,两种节律之美并非同步,各以自身的规律,发扬特性而各自展开。书法是纯形式的艺术,书法家书写文章、诗词,可能会受到那文章、诗词的情绪感染,并在书法中有所体现;但是文章、诗词并非书法的“内容”。书法是“有意味的形式”之一种,书法本体的“内容”全部融于形式,或者说与形式合一。简捷地说,书法的形式即内容。

我说上面一段话,是指书法的纯艺术性质。修养深厚的书法家,不会不懂得如何在创作中发挥文词的作用,使书法作品成为综合欣赏的对象,提高书法的可读性。这一点,又正好是当前书法创作的缺失。书法作品加强可读性才使得书法作为一门纯艺术具有丰厚的文化内涵。

从40岁左右开始进入书法与诗词创作,我觉得在一生中无所谓迟早,说水到渠成或新的开端都无不可。人活着有什么条件便做什么,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只要对社会有点益处。我写过“读书每责贪床晏,阅世未嫌闻道迟”。前一句,虽然自责,却不愿承认自己偷懒,生理条件如此。后一句,做得不够,但确信对于“闻道”还比较执着。“朝闻道,夕死可矣!”王朝闻先生曾对我说,因为他总觉不能“闻道”,所以能够“不死”。这是一句笑话,堪称意味深长。一个人倘若树立不懈追求的精神,锲而不舍,持之以恒,肯定会有益于身心吧!

从不惑之年进入诗书创作,到如今,全社会保持着较好的大环境,值得庆幸。我曾为一位担负领导工作的业余画家写诗:“若非世与时俱进,‘四旧’批评直到今。”设想,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的“扫四旧”,如无止境地继续下去,就什么都谈不上了,遑论雕虫小技?说真的,我们要珍惜今天的环境得来不易,当然不能把一切都看得完美无瑕,比如经济杠杆的负面效应,又比如艺术本体的缺失,这些都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

更要看到,当代诗词与书法处在文化裂变的形势之下。书法的语境起了很大变化,日常生活中早已废除毛笔。诗词一整套严谨的格律,与当代生活相去渐远。当前书法与诗词的繁荣,保持在特定的“圈内”,失去了往昔的风范。这样说,不免“煞风景”,然而是严峻的现实。1917年,民主革命的先驱陈独秀对传统文化持批判态度,指谭叫天与王石谷为北京城里的两大迷信,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现在的情况呢,有几入迷信谭叫天与王石谷?清初“四王”的山水,且不说在广大群众中,即在彩墨画专业中已被淡化;京剧和许多地方戏,很艰难地维持着。陈独秀时代发出了反对旧传统的革命呼声,到今天面临着的却是,在新潮流冲击下,旧传统趋向消融。好在经过“否定一切”的“文革”,人们变得聪明一些,懂得从传统文化中汲取许多有益的成分。如果说陈独秀的批判精神重在社会价值,那么我们今天则更重视传统芝术的本体价值,因为任何创新都离不开继承。

再过一个世纪,情况会怎样?时代发展太快,我们不是预言家。以诗词、书法而言,也许肯定会被时代淡化,类似今天回顾“五·四”运动时期说到谭叫天与王石谷那样,或有过之。我写诗词、书法,说来真叫罪过,但愿我的臆测不当……但是,有一点可以断定,传统艺术中的精华部分具有永恒的意义。我们今天继承传统艺术的命脉,不是简单的延续,还要不断注入新的创造。传统的基因会以变种延续下去,呈现多元状态。

2009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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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鹏草书

张九龄感遇诗四首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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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全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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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卷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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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铎(1592—1652),明末清初时的著名书法家,有“神笔王铎”之誉。王铎的书法上追“二王”,尤以王献之为主,广泛涉猎魏晋唐宋诸名家,对阁帖的研究最为深入,王铎44岁-46岁三年间遍临《淳化阁帖》的晋唐名迹,几可达到乱真的境地。《瓊蕊蘆帖》便是其临习代表作,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王铎临帖非常讲究,笔笔有来历,绝不妄为。

临帖的同时,王铎也写下了很多学习笔记,这些临摹心得,自成一家之言,后学尤须理性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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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法贵得古人结构。近观学书者,动效时流。古难今易,古深奥奇变,今嫩弱俗雅,易学故也。呜呼!诗与古文皆然,宁独字法也。

——《琼蕊庐帖》临《淳化阁帖第五·古法帖》后

 予书何足重,但从事此道数千年,皆本古人,不敢妄为。故书古帖,瞻彼在前,瞠乎自惕。譬如登霍华,自觉力有不逮,假年苦学,或有进步耳。他日当为亲家再书,以验所造如何。

——《琅华馆帖》(张翱刻本)之《仿古帖》后

 怀素独此帖可观,他书野道,不愿临,不欲观矣。

——《琼蕊庐帖》临《唐僧怀素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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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临帖善于使转,虽无他长,能转则不落野道矣。学书三十年,手画心摹,海内必有知我者耳。

——临《淳化阁帖·褚遂良帖》后

 每书当于谭兵说剑,时或不平感慨,十指下发出意气,辄有椎晋鄙之快。

——临《为啬道兄书诗卷》后

 书不师古,便落野俗一路,如作诗文,有法而后合。所谓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也。如琴棋之有谱。然观诗之《风》、《雅》、《颂》,文之夏、商、周、秦、汉,亦可知矣。故善师古者不离古、不泥古。必置古不言者,不过文其不学耳。

——《琅华馆帖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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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丙戍三月初五,夜二更,带酒,微醺不能醉,书于北都琅华馆。用张芝、柳、虞草法,拓而为大,非怀素恶札一路。观者谛辨之,忽忘。

——《草书杜甫秦州杂诗卷》后

 予书独宗羲、献。即唐宋诸家皆发源羲、献,人自不察耳。动曰:某学米,某学蔡。又溯而上之曰:某虞、某柳、某欧。寓此道将五十年,辄强项不肯屈服。古人字画诗文,咸有萭*(寻获)。匪深造博闻,难言之矣。

——临《淳化阁帖》与山水合卷尾

 辛巳初一日,披览是册,忽已四载。苦庐无佳,况墨事都废,偶披览辄觉稍快然。此予四十六岁笔,五十以后,更加淬砺,仍安于斯乎?譬之登山,所跻愈进,愈峻以旷。已经崇峰,顿俯于下。凡画以自足,皆为河伯一流。

——《琼蕊庐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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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于书、于诗、于文、于字、沉心驱智,割情断欲,直思(足支)彼室奥。恨古人不见我,故饮食梦寐以之。今再审观,亦觉有所证。(至至)不知于堂奥殹!归之二弟仲和,则余三十年于书、于诗、于文、于字其敝精凝神,亦可概见矣。

——《琼蕊庐帖》后

 徽之书法,温润绵密,有远水流烟之致。惜不多见,载之古今,寥寥数行耳。极力摹写,瞠乎其后,始信书法非易事也。

——《琼蕊庐帖》临《晋黄门郎王徽之书》后

 书时,二稚子戏于前,叽啼声乱,遂落(如)龙、形、万、壑等字,亦可噱也。书画事,须深山中,松涛云影中挥洒,乃为愉快,安可得乎?

——《拟山园选集》(诗集·台湾学生书局)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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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字必先有成局于胸中,……至临写之时,神气挥洒而出,不主故常,无一定法,乃极势耳。

——《王烟客先生集》

 今观公书法,根本二王变化如龙,楷之精,行之神,书所造深且如此,呜呼!公书即不深造,独足令人想见忠愤,况艺文又若斯乎。探它书,补公遗事于唐书,能无忘于后之苦心者欤?

——《拟山园选集》(王鑨刻本)卷三九之题跋二

 《圣教》之断者,余年十五,钻精习之。今入都,觌今础所有与予所得者,予册更胜也。将历三十年,如天宫星缠,起止次舍,时晷日眯,殆杖而后行,转以自轵。可见逸少之书与淳化帖玄微浑化,信学书者之潭奥矣。其珍摹灵林,勿亵此宝。昔人云,仙芝烦弱,既匪足雠虫虎琐碎,又安能匹时,取而味之终身焉。以测天者,步此册可也。

——《拟山园选集》(王鑨刻本)卷三九之题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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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芾书本羲、献,纵横飘忽,飞仙哉。深得兰亭法,不规规摹拟,予为焚香寝卧其下。

——跋《米芾吴江舟中诗卷》后

 刻仆字者,钩多渐灭,随其浸润,踵之讹也。大作笯鸾囚龙,异状纷披,不区区袭开元、大历之法矣。野火都离,枝叶渐脱。又带夫然幽冷之致,真古人不及。尝论之古“(上禾下皿)老*(左王右献),止能华人目,《钧乐》、《广散》,止能爽人耳。若能悦人神,则足下之作欤!邴原之从孙嵩,独推郑康成,仆今亦如是。

——《拟山园选集》(王鑨刻本)卷五十之《书牍·与石斋》

 山东五弦李群得善书《兰亭》,纸故墨劳,似数百年物。或以为双钩廓填,予观之曰:其不然乎,斯褚登善之为乎!临昭陵原书,世不易有也。予足迹江南北,几遍天下,惟此与颍州为第一腕所书。飞越无心,别有仙趣,若一母子而孪焉,超定武刻汴中本而止之。时虞山钱牧斋在席,亦极惊赏,且未有柳贯、邓文原诸跋在。夫世远欤,倾圯同归于尽,何物不尔,独此书特出于煤尘,岂偶然哉! 观书犹观山升岳,嫌众山之*(上山下列)*(上山下施)也。后之君子,欲见昭陵帖,观此帖斯过半矣。

——《拟山园选集》(王鑨刻本)卷三八之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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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诚悬用《曹娥》、《黄庭》小楷法拓为大,力劲气完。矩阴阳于羲于献,但以刀割涂加四隅耳。兹帖与《沂州》皆其特达者,谓为国工不虚。

——《拟山园选集》(王鑨刻本)卷三八之跋二

 丙戍春,过北海斋,观米海岳书,矫矫沉雄,变化于献之,柳、虞自为伸缩,观之不忍去。噫!兵燹之余,一时文献凋剥,乃仅存此卷,光怪陆离,不灭没于瓦砾。物之遇,由蹇遇亨,可胜叹耶。

——此文补刻于《停云馆帖》帖尾

 吾书学之四十年,颇有所从来,必有深于爱吾书者。不知者则谓为高闲、张旭、怀素野道,吾不服、不服、不服!

——《草书杜诗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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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导论 1988年

艺术学的提出,其前提已经规定,即把艺术作为对象,用科学的方法进行研究。所以艺术学就是关于艺术的科学。艺术史是以艺术的相关因素为”历史的”的考察研究对象的科学。在人文科学的传统分类上,艺术学等于艺术史,这种学科划分在国际学界通用。 

艺术本身是和科学平行的,艺术从根本上说是与科学一样,是一种方法,一种人类用来把握世界和人生的手段。但是艺术与科学又有区别,简单地说,就是科学做不到由艺术来完成。艺术是认识功能之外人类把握世界的方法。更确切地说,艺术不是为了把握世界,而是为了体验世界,调整主体与客体的和谐,满足人所意识不到和无法意识的存在的需要。艺术与科学共同支撑起人类的生成、演化和生存。当现代科学将人的认识发展到对宇宙,对基因的规律有所了解的时候,对认识的界限、对认识的过程理解逐步深化的时候,现代艺术非但没有被科学代替,而是不停顿地将艺术中意识到需要解决的问题交流于科学,而将科学的成就作为开拓艺术领域的取向和参照。现代艺术扬弃了传统艺术,让艺术”非艺术”化,(即越出传统艺术范畴之外),使之更艺术(即成为同现代科学水平等价的人类支撑之一)。潜在的发展外行难以估量,艺术中人也不能道其所以然。因为艺术本体不可道。虽艺术的运演法用在特定的范围内可以探究其规律,但言语也不可尽意。艺术本身实与科学为二事。 “科学”和”艺术”的划分也是人为的,人为的划分是人类对自身经验和反思以及对本性的体验,因有而发。所以在艺术与科学的”差异”之下又有”无异”(共同)存在,这就是:科学艺术都是人的行为,都是人做的事。反之,人人生来都具备艺术和科学的才能,都可能是科学家和艺术家。由于个人的基因特殊组合、激素专门比例、发育中的各种机缘和偶遇、文化的制约、社会的规定等等使这一个人在某一端极度发展,臻至成功。普通人只是趋向不明、摇摆难定、未造其极而已。但是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在他身上并非不具备艺术的行为,只是他以科学行为而不是艺术行为作为立身处世的人格显现。同样,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在他行为中也不乏科学,只是他以艺术行为而不是科学行为作为成名获利的主要依靠。那么,进而出现以科学的手段从事艺术创作,以艺术的灵感启动科学思维就是正常的现象了。 正是因为科学和艺术现象上的混合和活动中的交叉。历史上出现了最早的边缘学科。在艺术活动中施行科学就是巫术。在科学思维中研究艺术就是艺术学。艺术学包含美学、艺术史、艺术心理学、艺术社会学、艺术人类学、艺术材料科学、艺术考古学、考据学、艺术技术科学、艺术透现学,艺术解剖学等等。由于美学的对象不仅是艺术而且是科学,所以它常从属于哲学,也与哲学一样是科学和艺术的沟通和交汇的中间地带。所以美学常又被一些学者(如杜夫海纳M•Dufrenne奥斯奇H•Osborne)提到与艺术学并列层次,也被另一些学者提到襄括一切艺术学的地位。学术界还有各种分折、归纳,不在此论。总之,艺术学作为关于艺术的科学不仅存在,而且已经发展成为一门自觉和自律的学科,亦即具有专门的方法论和范畴、规定、定律和进行步骤的一门学科。  

“艺术”可以作为一种对象来研究吗? 

如果可以,首先要给定这个对象以确切的定义,如前贤所论,艺术的多种定义正表明了艺术的不可规定性。这不仅是由于语言的无能,而且是由于艺术本身不属于人类的认识范围,不受理性把握,不受知性支配。所以一旦人们力图认识艺术时,结果发现艺术正好在认识的极限之外。 如果艺术不可以作为一种对象来研究,那么艺术学又是什么东西呢?  

艺术学实际包括二种复杂在一起的东西,一种是对艺术的具体构成因素的研究,这些因素有的属于创作主体,有的属于创作过程,有的属于作品,有的属于接受主体,有的属于其间特定的关系。另一种是人的理性的疯狂:在史前时期,人类逐步脱离动物界而具有自觉的意识之后,一方面使人愈加聪明,一方面使人愈加愚蠢。愚蠢的深刻的根源就是理性的狂妄,因为它把生命力导向一个以自己有限觉悟所规定的目的,却没有去判定这个目的生命价值,也没有能力去批判这个目的的人的价值。人们向天地万物发问、发难、发思,加以解释。石器时代末期人们已经感觉到理性的局限,填补局限之外的需要而催生了宗教。苏格拉底在理性最疯狂的时期意识到了理性的荒谬,完成了哲学的建构。但这一切都不能改变人类的弱点(抑或是优点)–理性的狂妄。对于个人来说,更不可能分离他本性中共生同存的科学和艺术的才能。以至到今天人们对于艺术,这个本质上同理性和知性无干的现象,也试图用理性去解释。然而”理性的狂妄”正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 

科学乃理性的狂妄的最伟大的成果。科学来研究艺术虽然目的在于解释艺术,收效却在捉进和兴奋了艺术和与艺术有关的活动。艺术学正是艺术构成因素的科学和关于艺术的科学探讨的交杂。艺术学由于前者而合理,由于后者而无可避免,当任何一种新兴科学及准科学出现时,特别是社会科学或人文科学的学科都可能被参杂进”艺术学”这个开放的系统。如果我们从科学的分类出发,也可以说所有人文科学或社会科学的各门学科,都注意艺术。艺术及有关艺术的的具体因素可以从历史学方面、比较学方面、社会学方面、实验科学方面、心理学方面、心理分析方面、人类学方面,符号学方面、信息论方面加以研究。艺术学的方法论就是上述绪方面在研究艺术问题的方法的描述和批评。  

1.1艺术史的新进展  

谈及艺术史上的危机和转折,相对作品品评和分析而言,有人倾向于将史论等同于实证主义式的纯学院研究。  

严格说来艺术家首先并没有某种需要来遵守总结出来的那些原则,认为那些原则对审美理解和判断毫无用处。爱略特坚持把历史观念看成与艺术本质(essence of art)不相容的东西:”从荷马以来的欧洲文学史具有一种同时性的存在,以及包含一个同时性的规则”。所有的艺术作品于是都是现代的,它们的同时性观念使得任何历史的方法都是多余的。这种观念在艺术界比文学界中更为显见。  

现在一些艺术家和艺术理论家开始限定历史方法的合理性,质疑历史方法的用途,同时坚持艺术的特殊性。他们认为历史方法怎样,或多或少是无关紧要的,有的学者通过心理本能的因素来解释文学和艺术现象,尤其是它们的主题。有的学者专门注重艺术作品的形式,这些形式想象为以审美为终极目的之符号系统。 

虽然新批评派的方法是把作品与其作品历史相分离的,但艺术史上的古典风格不仅存在,而且由于历史科学和其他规律的发现的后果,而衍生出一些新的领域。如心理学和社会学。因而,在近年内,分之为二个趋势,一为横向综合,一为纵向综合。  

横向综合,将许多文学艺术中过去重视和不重视的领域通盘考虑。地区上把一些鲜为人知的国家和地区的文艺创作加以整理,并纳入通史系统。大量的人名字典汇集了尽可能多的信息。  

纵向综合:把文学艺术作为一个整体,在其所有的问题上深入探讨用各种方法剖析和质疑。从起源到全部深化过程部在考虑之列。  

其他艺术门类的表现形式的研究具有同样特征,只是与不同的艺术门类的特征,与各民族传统有不同的联系。在美术领域注重”事实考证”(fact-finding),进入美术研究强调鉴定的重要性。狭义说来,鉴定包含着对独立作品的研究或相互关联的作品群的研究。这样的作品认定实际上已经定时定位。就其最明显的方面,确定原始材料的正确性和真实性需要一切历史规律。而在主观上进行这种基本研究的工具继续精纯,不仅是在较为成熟的资料研究和解释中,而且在基于不断增长的信息的相关体(interrelated body),以及新材料的发现,可以是一次特别的考古发掘,却包含着原作的根源。还有现代化学、物理方面检测单个作品技术的进步,如X光,红外线等等,在重新检测原作材料时而这些原作正是综合的根据。马克思主义认为历史的方法是建立在所有的文学研究基础上考虑问题,而不是仅从”事实本证”出发,但这也是一种关于艺术作品的有价值的实学观点。 

1.2 历史学研究方法的基本问题和主要的出发点 

历史学方法在艺术研究中起作用,这种方法还在寻求途径,一方面要掌握历史学的观念,另一方面要关心历史学所运用的方法。  

艺术史中需要找出科学答案的问题呢?一件艺术品时间,空间被确定后,它的意义不参考其先在环境的联系是不能确定的,作品属于产生它的环境。因为这个道理,作品内容的确立必须借助一切学习知识的方法,古典的和现代的都要,尽可能取得科学地解读内容。下一步是确定作品是如何同作者、观众、文化、以及更广泛的作品产生当时的社会相联系。在创作和接受的法则和思潮的研究中有些问题是绝对的,即”时期”问题,(periods)”运动”(movement)和风格(styles)问题。以及辨折”民族性”,”宗教性”,概括作者的个性。显然”艺术”发展过程中的”演进”(evolution)并不象历史总体发展过程中的演进那样明显。但是否认这个领域中历史过程的是不可能的。这个过程维系于社会的变化,也维系于文艺自身的发生的运动。目前,研究作品的原则是在对其美学特征观照的前提下,建立解释作品历史意义的方式。 

艺术史与写作这部艺术史的历史学家本人所处年代的文学、艺术和演变紧密相联。夏皮罗 (M•Schapiro)强调说:”艺术实践的变化对艺术史家和批评家建立其客观研究的形式体系的观念时影响很大。”他说自己对罗马式雕刻的研究(关于镶嵌画的博士论文写于1929年发表于1931)得益于自己对塞尚、修拉、马蒂斯和立体派画家的兴趣。通过对不同因素的考虑,认同和区分艺术史上存在的不同的运动和流派是可能的。 

在西方只有极少的早期关于文学,艺术的记载资料,如文艺复兴时期对复古有兴趣,故对希腊、罗马加以讨论。真正的文学、艺术史是在十八世纪末和十九世纪初,有了几种对历史与艺术的关系的考察的方法时才出现。对夕日伟迹的关注,对民族与人的进步的乐观,对表达国家与人类志向的天才崇拜,说教的态度,是”浪漫历史观”(romantic historiography)的全部特征,主要呈现为自传和民族美术史,这种遗风至今优存。通俗科学指南和专著依旧常以相同的精神写成。十九世纪下半叶由于自然科学的发展和孔德(Auguste Conte)哲学的出现,实证主义成为人文科学中时尚的思想,这种思想在丹纳学派那里得到进一步加强。丹纳认为科学既不要遗责也无须宽容,而要客观地描述和解释,要用植物学的方法,象对拮树、松树、月桂那样去对人类的作品。(丹纳《艺术哲学》1885年出版于巴黎。) H•T•Buehle的《文明史》和德国的”文化学派”(Kulturgeschichte)也加强了实证主义的思潮。Buckle关于当时性(Contemporary)和现代性(modern)的对立在批评实证主义时是正确的,他既注意考据和论证,又注意运用现代科学方法探讨文学、艺术与人的心理和社会之间的关系。所以在实证主义衷弱之后,这种客观的方法依然有效。德国在Wilhelm Dilthey的新康德主义哲学的冲击下,观念学派(Geistesgeschichte)向实证主义相反的方向发展。将艺术及其变化解释为心灵的力(forces of the mind),艺术是创作者的世界观,而世界观又是时代和个人的哲学观念决定的。 

在观念学派在文学史方面泛滥西欧之时,”美术史”风格的课题占主导,H•Wolfflin将不同的艺术运动中规定了形式的准则。这个发现导致许多历史学家将观念史和风格史结合起来。O•Walzeld的《作家的内容与整体形式》Gehalt und Gestalt des Dichters 1929,)就是在观念(Weltanschaunng)和形式的关系的基础上建立文学的类型。  

美术史家还用(A.Riegl的方法来解释艺术的发展。Riegl在黑格尔的影响下,用艺术意志(Kunstwollen)这个术语来说明内在的形式如何转化为艺术作品。”维也那学派”的另一个代表M•Dvorak(德沃夏克)注重文明的历史,寻求历史发展的更客观的解释。维也纳学派一些成员之间学术观变化颇大,但其影响不仅在美术史方面(H•Sedlmayr和E• H•Gombrich的早期著作就有这种铬印)而且其他的艺术方式的历史上,特别是特定时期各种艺术运动引发的形式和内容的关系问题上。  

十九世纪来,内在意识批评的兴趣变为一种历史的思潮,主要代表人物有K• Fiedler, A. von Hildebrand, B•Croce, Fry, Bell 和 Focillon, 这个思潮的意义在于强调了艺术作品本身,艺术作品在造型和色彩方面的自身的发展。(如P•E•Lsako),后来就成为一种新的历史观,局限于研究艺术的内部的发展,最终导致一种非历史的形式主义。(formalism)。 

历史唯物主义的辨证唯物主义在文学艺术史领域的运用主要以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普列汉诺夫Z•G•Plekhanov,梅林 Fr.Mehring等人为代表,他们反对唯心主义,力图揭示艺术作品产生所谓的真正的根源,即艺术作品作为社会关系的现象和结果。社会关系的变化将改变大众的审美趣味和极大程度地改变艺术家的创作。(普列汉诺夫《艺术与社会生活》)这种方法在西方以不同的程度广为传播。 

1.3新思潮  

近年来,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语言学规律的发现,新哲学的出现,历史观念和方法的变化和艺术自身的演变,产生了许多新的思想流派,至少对传统方法和角度重新估价。  

艺术史作为一门观念和文明的历史,这就是说:把艺术作品置于一种历史一文化的传统中并找出作品与背景的关系。完整考察艺术作品,既要将它看成为一种社会产品,又要看成超越历史水平创造物。  

将一件艺术品放在一个历史背景下来考察应该说是天下认同的,但是在对于作品的内容解释中,我们看到实际存在着极大的差异。这些差异可能是源于唯心主义的模式抑或唯物主义的模式,保守的立场抑或是激进的立场,解释者喜爱的是古典艺术抑或是现代艺术等等。回答这样问题的有许多人,其中包括E•Panofsky。  

Panofsky的图象学(以瓦尔堡学院为中心)影响强烈。E•Cassirer的”符号的造型”(symbolic forms)的为基础,Panofsky从对象出发区分出解释的三个层次,作为现象意义的层次(Phanomenonsinn),作为意味意义的层次(Bedeutungssinn)和作为资料意义或”作为根本意义”的层次(Dokumentsinn,Wesensinn)。解释的根源可以区分为主观的和客观的。构成可以分为三挡,生命存在挡(Vitale Daseinserfahrung),知识挡( Literarisches Wissen)和世界独特原型想像挡(Weltanschauliches Urverhalten)。从客观上说,这三挡与构成的历史(Gestaltungsgeschichte)类形的历史(Typengeschichte)和智慧的全部历史(Allgemeine Geistesgeschichte)相联系。他是以无意识动机的无限的内涵来研究艺术。 

E•H•Gombrich接受了Panofsky的某些要素,在Karl•R•Popper相对主义历史哲学的影响下,在《艺术与视错觉》这本书里对艺术的现象形式史作出了心理学的解释。  

在文学艺术题材分析方面,正如文学史家J•P•Weber所做的那样,强调作品中事件和情态的自然发生,主要理论依据是Freud(佛罗伊德)、Jung(荣格)和Adler。  

与上述这些历史观相对的方向,就是从经济社会因素的角度来探讨艺术现象的根源美术史方面在解释社会需要时很有建树,如Antal的《佛罗伦萨绘画及其社会背景》(Florentine Painting and Its Social Background 1948)一书。A•Hauser的文学、艺术社会史,他在自已的《艺术史的哲学》一书中认为艺术风格的变化不能单纯归结为形式因素,主要是社会进化的结果。  

艺术形式不仅是经验的和规定的视觉和听觉的形式,也是表达某种世界观的形式,被社会环境所制约。另外对于观众的历史研究也被注意到。Th•W•Adorno受黑格尔和马克思的影响,建立了自己的音乐社会学,寻找人类满足(历史决定的)与艺术作品的技术和结构因素之间的关系。

《石门颂》摩崖是汉隶之上品,用笔圆浑劲挺,体势纵逸多变,有“隶中草书”之誉。杨守敬评曰:“其行笔真如野鹤闲鸥飘飘欲仙。六朝疏秀一派皆从此出。”康有为云:“《杨孟文碑》(即石门颂)劲挺有姿,与《开通褒斜道》疏密不齐皆具深趣。”

临习《石门颂》,我们主要分两个阶段,实临意临

实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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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实临,即对着帖实实在在地临习,力求写像原帖,第一步必须如此作。下笔之前最好认真读读帖找找点划结字的规律,做到心中有数,以减少盲目性,提高临写的效率。

下边就《石门颂》的点划、结构及临习时应注意的主要问题,分别予以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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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划的特征及书写要领

《石门颂》虽为东汉刻石,但其用笔基本为篆法,除个别撇捺外,大多以中锋行笔,逆入平出,无明显提按,也无一般隶书之“蚕头燕尾”,因此,其点划乍看起来并无显著特征,而此却正是《石门颂》的特征及妙处所在。

若进一步观察,不难发现无论横、竖、撇、捺、点、钩、折,很少雷同,这种不同不是其自身形态的不同,而是其势的无穷变化,这种千变万化的“势”无处不有,随字而生,又极其协调统一,从而造就了《石门颂》的独特风貌,而这种独特风貌决定了它的独特的用笔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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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横划:

《石门颂》的横划并不完全平直,常有起伏变化,大多是极细微的,难以尺度衡量,也无法用言语恰切描述,所谓妙不可言者也。学者须细心琢磨,慢慢体会,时间长了自可悟得个中三昧。

起笔要注意逆入藏锋,所谓欲右先左,不必顿笔即可接着右行,即起笔与行笔在纸上的着力相近。个别横划起笔稍有顿驻,形近于方。行笔要,做到管竖锋正,不可偏欹,要迟送涩进,以增加线条的内涵和力度,免生流滑。

收笔不必笔笔回收敛锋,大多将锋慢慢离纸即可,除个别主笔外,一般不必顿笔作燕尾状。这里,是关键,绝不可猛然离纸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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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竖划:

《石门颂》竖划的特征及起收行使与横划基本一样,不同处是较之横划的起收更少顿驻,尤其收笔处多以轻提空回处理,几无锋芒外露,显得圆浑含蓄。一字中若有多处竖划,则或相背或相向,不拘形式,却呼应得体,相映生姿。若无平正一路汉隶功底,很难如此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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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撇划:

一般汉隶的撇划有两种,起笔处与前述横竖划并无二致,区别主要在收笔处。一种仍为轻提空回,一种则向上方转锋,同时有程度不同的加力,然后回锋收笔。

《石门颂》撇划的处理大多属前种,后一种很少。还有一种撇法其它汉碑很少见到,即撇划将到尽头时,转向前上方继续以中锋行进,而不是在转的同时顿笔回收,其行进的多少不定,一般很短即轻提收笔或回锋收笔,而无顿驻。这种转向是极自然的,不可硬折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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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捺划:

《石门颂》捺划也有其独特面目,极少如一般汉隶的捺脚,(即行笔到将尽时顿笔,其力偏向下方,之后慢慢转向右上提笔出锋,形成隶书的标准捺脚,所谓燕尾。)而是如其特有的撇的处理,不过方向反向右下而已。因此,练好了撇,捺则不难解决,只是在将到末尾转向后上方行笔往往要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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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钩法:

《石门颂》的钩与其撇近似,有时转钩处稍有折意或稍有轻顿,但极少如一般汉隶的转后顿笔向上回收。其反钩则与捺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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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转折:

一般称“折法”,这里称“转折”为的是区别于楷书,因为汉隶的折笔除了以折法处理外,还有转法。

《石门颂》的折法与一般汉隶基本相同,或提笔折过,或以接笔为之,这种接笔往往有意错开,不准确衔接,以丰富其变化。其转法则与其它汉碑不同,或转中含折,或纯以转为之,无论如何转,均不加提按,线条显得更加洒脱而富于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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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点:

《石门颂》“点”姿态颇多,然其笔法并无特别处,无非是横、竖、撇、捺的缩短而已,无论是上点、下点,或是三点水、火字点,概莫能外。换句话说,常将“点”变作“划”来处理,此法也常见于其它汉碑。

知道了《石门颂》点划的基本特征和书写要领,就可以大胆落墨,如法炮制了,功夫到了,自可运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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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结字的特征及临习要点

1、以方为主,因字立形:

汉隶结字多呈扁形,《石门颂》字形则近方,原因之一是不像一般汉碑那样强调波磔和横划主笔,其二是点划之间特别是横划之间比较宽松,其三是字的下部往往处理的很开阔。

所谓因字立形,则是根据每个字的点划多少、结构特点,或扁或方或长或短或大或小,随其自然,不拘一格。这些特点,对于初临者较难把握,要多读多临,时间长了,便可悟得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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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点划呼应,收放有致:

举几个例子,可以看出此乃《石门颂》又一突出特点

“公”字的捺向右上方飞起,处理得极大胆,与向左下取势的撇遥相呼应,整个字顿时活了起来;“截”字捺写得极短小,与左半部的宽大形成鲜明对照,整个字既有奇趣,又非常稳实“焉”字的右折转放得很开,成一个大弧,里边四点天地广阔,全字显得豪放宕逸

类似例字俯仰皆是,读者慢慢把玩,自能体会妙处所在。作为临习,此点更难掌握,特别是要收放呼应得恰到好处,单有一般的用笔、结字办法远远不够,要有较高的审美情趣和构图能力,才能把握好分寸。这只有勤于临池,苦苦磨炼,别无它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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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偏旁多姿、相映生趣:

过去有汉隶的偏旁多呈独立存在之说,这大概是与行草书相对而言。其实,每一偏旁的处理都要考虑与其相对部分的关系,而作相应的调整,这在《石门颂》中显得尤为突出

譬如“诚”字的“言”旁,“口”有意向左下拉出,这样单看“言”本身就失去了重心,但与右边“成”的取势恰成呼应,使整个字显得稳而不板“明”字的“目”旁下部明显向右倾斜,而“月”却有意向左取势,使全字既稳住了重心,又顿生妙趣“凿”字的“殳”写得很扁,下部形成的空显然偏右,而“金”大胆地补入空中,再用撇放捺敛的特殊手段救之,包括下部几笔一同向左取势,使整个字斜而不倒,奇趣横生

此类例字随处可举,无须一一罗列,其关键所在是有意制造矛盾或者说是造险,而后解决矛盾或者说收拾险情,从而写出新景象。当然,这种本领更要慢慢锻炼体验,不可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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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松而不散,洒脱大度

此点是《石门颂》的最显著特征。由于其点划瘦挺,体势宽博,线条之间便不那么紧密;又由于其结字富于变化,便显得少严谨之“规矩”,而这种“松”“乱”恰恰是其姿态万千之所在。譬如“履”、“益”、“城”、“永”等字,好多点划有意断开,笔势相左,但就整字看,搭配极得体,若把其排列规矩,笔笔粘合,则顿失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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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写《石门颂》者不多,写得好者更是凤毛麟角,大多是在追求“松”的时候,出现了散乱欹斜,那就更谈不上洒脱大度了。所以前边提到临写此碑前,最好能在平整规矩一路汉碑上先下下功夫,原因即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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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临

顾名思义,取其意临之即为“意临”,要临出意趣,写出性情。这要有很好的“实临”基础,要达到能够“背临”的程度,即不看《石门颂》范本,凭记忆随意取碑中字,均可将其点划形态、位置结构写得准确。

“背临”犹如中学生背课文,合上书不可掉字丢句。而“意临”则如朗诵不是一般的背读,要把诗文描写的情感表达出来。由“实临”“意临”,在学书过程中是一步很不容易的升华,蕴含着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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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临的方法和要点

1、把握整体,不失大意:

所谓大意,一是指碑帖的线条、字势的主要精神,二是指碑帖所表现的主要意趣、情调。因为有了熟练的实临功夫,应该说已养成了正确的用笔习惯。

因此,这时的临习不应该再把注意力放在起收转折的一个个动作上,而完全可以靠实临时养成的习惯,下意识地完成正确的用笔,余出的主要精力则可放在线条质感的营造上。因为有了熟练的实临功夫,应该说碑中的字形已谙于胸中。

因此,这时的临习也不必再多注意点划位置的经营,而应多去着眼于大局。当然,这个“大局”只是相对而言,现阶段也仅指注意体势的把握,着意于《石门颂》宽博恣肆的动态结构,与进入创作阶段时所要考虑的大局自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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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对照检查,周而复始:

意临一段时间之后,“意”的成分会逐渐减少,而“随意”的成分则会逐渐增加。即《石门颂》的特征、风格会被不自觉地扭曲,而临书者个人的习气会不自觉地滋生出来。这时就非常必要对照检查,及时发现问题所在,予以纠正。如此一遍遍地认真临,一遍遍地认真查,当会发现每次都有新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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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认真”很重要。认真,才能发现问题;认真,才能解决问题;认真,才能不断感悟。不少人在实临阶段能够认真,一旦开始意临,便濡毫泼墨随意挥洒,把实临时学到的东西丢得一干二净。必须清楚,意临目的是写出《石门颂》的精神风貌,而不是“脱帖”,还未到创造自家风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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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体味规律,举一反三:

所谓规律,主要指特征。抓住了特征,便大体掌握了规律。凡流传有序的碑帖均有其自身规律,只是有些显明,有些隐晦。《石门颂》因其变化丰富,规律较难把握,而正因为此,更需认真体味,多下功夫。掌握了规律,可得举一反三,事半功倍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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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讲过,《石门颂》用笔属篆法,其点划少提按瘦劲圆浑,这便是其特征其规律

然而,仅此还不够,还出不来它的意趣。这就要细心观察其微妙,比较与一般篆隶之不同,发现较一般篆隶线条之丰富处,并慢慢体会其表现手法。结字亦如此,无论再变化,也有其内在规律可寻。可按不同结构的字,分成若干种类型,再反复比较其异同,自可慢慢发现规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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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常见的弊病和问题

1、有意颤抖,故作姿态:

《石门颂》的点划大多起止无迹,又无明显提按,笔力弱者常将线条写得单调乏味

于是,一些人行笔时便有意颤颤巍巍或扭扭曲曲,认为如此便丰富了线条的内涵。这些人只知症状不知病因,下药自然要错。造成此弊还有个原因,就是对碑刻的错误理解,将长年风化剥蚀的残缺,误为本来面目,刻意追摹而致。如果读帖仔细,自可剥去假相,还其庐山真面。

解决线条质感的唯一办法是笔力的磨炼,是逆入平出、迟送涩进的正确笔法,无巧可取。当然,《石门颂》的线条变化的确丰富,不是平铺直叙,但那是极自然而微妙的,学书者稍不注意便会过头,成为故作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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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点划相左,组合散乱:

这个问题最易在临写《石门颂》时出现。《石门颂》宽博恣肆的特征,取决于其点划组合的宽松自然,而宽松自然的点划组合又建立在高度协调的美的构图规律之上,因此,总给人以松而不散,姿态万千之美感。

如果把握不住这种内在的规律,而一味追求宽博自如,就必然导致点划相左,组合散乱。因而,我一再强调初学汉隶不宜以此作范本,而应从规整一路汉碑入手,意即在此。由易而难,循序渐进,基础是牢靠的,对构图规律的感悟和把握,也会水到渠成,不期然而然了。

12

3、变形过分,结构怪异:

这是当今不少人常常出现的问题,不仅写《石门颂》,写其它碑帖,写任何书体,都常出此弊端。他们或有意将点划移位,或有意夸大一部分,或过分变化墨色,等等非常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我们的先人很少有此问题,因为他们都是循着写字的规律一步步来,他们不存在急于参展、发表的问题。显然,此症之主要病因是求成心切,这些人多半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临帖有时,应该变了,该是创造自己风格的时候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如何变,更不知道如何创,因为他们的功夫还远远没有下够,他们的审美水平也没有提到相应的高度,一变就必然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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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帖是手段,创作是目的。如果我们老老实实地照着前述的步骤按部就班地临习,把握其规律,掌握其技巧并不难,由临习到创作的转化也完全是功到自然成的事。

在这个转化过程中,有些人常感到临习时学的本领用不到创作中来,或者索性临是临,创是创,把二者完全脱离甚至对立起来,以至出现临摹作品很可观,创作作品如出他人之手的怪现象。

究其原因,除了临习没有下够功夫,便是方法不得当,后果是一个:未能把《石门颂》的基本笔法熟练掌握,结字规律谙于胸中。因此,一旦离开帖进入创作,写出的点划就变了味,字的结构也不知该如何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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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一个整体把握的问题。在临习的后期,要适当注意字与字行与行的关系,养成大局观的习惯,锻炼处理大章法的能力。

所憾,《石门颂》整体拓片很难见到,影印出版者常常分成数页,且多是经过了剪裁拼贴,难以窥得全貌和体味章法,我们只有多看看其它碑刻、摩崖,以资借鉴。好在隶书章法变化不大,可将其视为次要问题,留待以后慢慢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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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习

是学书法的必由之路

犹如

绘画之素描、写生

临习又是从书者毕生功课

至老不可舍弃

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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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云扬 ♦

byy02-大畢雲揚

毕云扬号逸楚堂,湖北荆州人,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创立晴川书社。弘堂书社社员,南吴门书社社员,荆州市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墨池学院特聘导师,湖北省文联中青年优秀文艺人才库成员,被“书法报”评为全国优秀书法教师。

书从篆隶入手,于峄山、礼器、石门、北碑等均有临习,行草用功于唐宋,上溯《二王手札》、《大观阁帖》,兼习小楷取其静气。以篆隶养笔,得其朴厚、方整。拓而为大,不规规于摹拟,得其风韵,散逸。偶有参展,只为一记,唯有久久为功之日课,为求索经典之上上法。

【作品获奖入展】

全国第十一届书法篆刻作品展;
湖北省第八届书法篆刻展荣获优秀奖(草书最高奖);
全国首届‘乾元杯’书法篆刻作品展;
全国“孝行天下·涌桥杯”书法篆刻作品展;
湖北首届青年书法篆刻展获优秀奖;
湖北省第二届青年书法篆刻展;
湖北省第四届书法篆刻作品展;
湖北省第七届书法篆刻作品展;
全国“烽火科技杯”书法篆刻书法作品展;
中国书协培训中心第五届书法教学成果奖优秀奖;

♦ 作品欣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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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生内容 ♦

(一)基础班(五体班),一年制00

1.招生对象:全国各地书法爱好者

2.任课老师:毕云扬及工作室助教

3.授课方式:微信群授课(小视频示范演示,图片,语音讲解、点评作业),一年内安排一次三天面授(时间地点待定)

4.上课时间:每周两次,每次90分钟(四月初开始上课,具体时间待定)

5.上课内容:篆书:《石鼓文》、《白氏草堂记》

              隶书:《曹全碑》、《礼器碑》

            行书:二王经典碑帖

            楷书:《阴符经》、《张猛龙碑》

            草书:《书谱》、《十七帖》

6.招生人数:15人左右

7.费用:4800元/人(前五名报名缴费者导师免费题写赠送斋号)

8.奖励:优秀学员奖励导师平尺作品一幅

(五体班是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才能学完,三个月学习一种字体,厘清学书观念,解决技法难题,学习对象以书法老师、书法爱好者和想在书法道路上走的更远的书法爱好者及同道。只收15人,学习优秀者,以后可以长期免费听其它网络短训班的课。)


(二)提高班(二王手札班),(六个月共24节课)

0000

1.招生对象:全国各地书法爱好者

2.任课老师:毕云扬及工作室助教

3.授课方式:微信群授课(小视频示范演示,图片,语音讲解、点评作业)

4.上课时间:每周一次,每次90分钟(四月初开始上课,具体时间待定)

5.上课内容:二王手札(每周解决一篇手札,《姨母帖》-《快雪时晴帖》-《奉橘帖》-《平安帖》-《何如帖》-《妹至帖》-《频有哀祸帖》-《孔侍中帖》-《游目帖》-《得示帖》-《丧乱帖》-《远宦帖》-《寒切帖》……,会根据实际略作调整)

6.招生人数:50人

7.费用:1200元/人

8.奖励:前五名报名者,老师题写斋号。

(二王班主要是二王手扎的精细解读,每周解决一个手扎,从笔法到字法到章法,全方位深入的解读。主要针对有一定基础的,想深入二王以及想在行草书方面有所发展的书友。)

【报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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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如其人”    

古人讲“书如其人”,我也强调作品是人的生活状态、心理状态的一个综合。

看一张作品的话,很难反证出来,因为他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如果和人品联系起来,比如说这个人思想低级,但他挺认真地在临摹谁。所以,我觉得应该脱离开学习,进入创作阶段,形成自己风格的时候,再进行评判更准确﹂些。但是完全根据这个去评判,也会有所牵强。如果这个人能做到这种水准的作品,达到这个高度,那么我觉得这里一定有他的世界观、为人等方方面面的潜移默化的东西。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从学习到创造的实验阶段,再到作品的成熟,甚至创作出一种能够引领时代的风格,被大家都接受、推崇,人品必然要影响到他的思想,每天都面临着选择,这个选择就跟人品有关。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黄老板昨天看了我的字挺高兴,那么,我明天还要这么写,黄老板高兴就会去买,你看,人品就会影响到创作方向的选择,这是一个最浅显的例子。实际意义上还要深刻得多,可以挖掘很多东西出来。你的思想不正,斜门歪道,你想你能达到这个高度吗,.达不到的。我想应当这样理解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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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体兼擅”   

五体兼擅的问题,许多书家更多地是在关注其形式上的差别,没有探明内在的笔法、体势的贯通性,这也是五体兼擅难度体现的另一方面,赵子昂的“用笔千古不易”,各种书体内在有很紧密的联系,特别在用笔上。用笔变化其实都是很表面化的东西。比如隶书的蚕头雁尾,是隶书变为一种规范化书体的时候人们赋予它后期的一种特点。我们现在看隶书的整个发展过程,这个东西实际上是很表面的现象。其实它内在的普通点画跟篆书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如果不写篆书就学习隶书,就容易写得很俗。

做到“诸体兼擅”是很难的。把一种书体创作好跟  “五体兼擅”是有内在关联的。从甲骨文开始,中国书法几千年间的前后演变都是有关联的。每一种书体最基本的笔法包括构成都有关联,如果都局限在某一种书体里,眼界不会太宽。在眼界不宽的情况下,要想提高、突破,这本身也会产生很多问题,而且非常困难。但是,多关注、多研究一下其他书体肯定比专注一两种书体更有裨益。在一种书体上既深入传统,又有新意、有个性,这已经很难了。再对其他各种书体分别下功夫,再把它们统一融合成一种比较统一的风格,这确实很难,能做到的确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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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体关系   

魏启后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写楷书不懂草书的话,楷书是不可能真正写得好的。”但是我认为这句话值得商榷。把楷书当作草书、行书的基础,是有问题的。以前的观念认为先出现楷书,后出现行书、草书,这本身是不对的,草书的出现是很早的。我们现在看西汉的草书已经比较成熟了。从书法史上看,楷书是最后形成的一种书体,它是把草书、行书规范化的一种结果。所以把楷书当作基础,从书法史的角度看当然是本末倒置了。

但是,魏启后说的“不写草书,楷书也写不好”,从另外的角度说有﹂些道理。楷书往往容易写成过于规范、死板、了无生气的东西,跟印刷体差不多,这样的楷书就没有艺术性可言了。但是楷书生动的东西从哪来呢,.可能几种书体里草书是最生动、活泼的。从这点来说,魏启后先生的话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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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唐、宋,包括元、明这几个朝代,他们的隶书基本上都是脱离了篆书的隶书,隶书那种根本的特征反而少了,表面的夸张多了,我认为这是书法在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个误区,变成了一种外在的东西。再比如,篆书和草书表面上离得好像很远,但像八大山人那样的草书,就属于充分地运用篆书的线条,基本上没有两头起笔收笔的修饰,而是自始至终基本上处于一种相对等粗细的篆书的那种线条在游走,并且草书使转的弧线本身也具备这些特征。因此说八大山人是绝顶聪明的,草书是最动态的一种书体,但反过来跟篆书衔接融合以后,给人的感觉又特别静,这非常非常高妙。因此,不同书体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紧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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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法与章法   

古人悟笔法,可以通过“船夫荡桨”“屋漏痕”  “锥画沙”“闻江涛声”“飞鸟出林”等自然现象,我小时候也看到过这些内容,觉得挺有道理,有时候也觉得挺玄的。但是大了以后,随着阅历的增加,发现书法的道理确实跟生活中的许多东西是相通的。它其实是一个基本的东西,比如“担夫争道”,是指挪让的一种相互关系,包括点画、字与字之间的关系。再比如,关注作品章法的话,我挺喜欢下围棋,围棋中的第一个子在左上角下去之后,再在右下角下第二个棋子时,具体放在哪个位置上,都是很有关系的。开始觉得离那么远没关系,再走几步就会发现,当初第二个子再挪动一小步都不一样了。四个角和中心所有的子都是相互关联呼应的。你把它隔离了,就会给对方造成空档,你的布局就失败了。书法也是同样道理。但现在书坛对此好像关注得并不多。在写第二个字的时候,也许往上看一眼,再写的时候,基本上就不看了,写第二行的时候更不看了,他认为跟着感觉想怎样写就怎样写。这是一种没有章法关联的认识,写到最后,离前面很远就认为更没关系了。这对自己以后的创作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也就是缺乏一种整体的概念。生活中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有一种很密集的没有行距的章法,显得关系非常紧凑,作品看上去比较紧张,不是很疏朗的那种。就像一屋子里聚集很多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举止才行,在空旷的地方随便动动都没关系,在密集的场合,动作必须要小心。放在书法上就是说,该收敛的就要收敛,反之,如果每个人都在表现自己,秩序一定大乱。

8

 

我体会着书法的用笔,希望充分利用毛笔的特性,充分发挥它的功能。传统的绘画和书法比较起来,古人之于书法作为艺术作品的意识上,要比画弱得多。比方说抄经,现在也认为是一件书法作品,但作品起码得讲构图严谨吧,多一点不好,少一点不好,反复抄书,是可以完全不考虑作品构成、构图的。所以,抄书的这类作品,目的是实用的,所以考虑作品构图方面就显得很薄弱。撇开文字或是文学内容不说,把抄经裁几段似乎都可以,作为欣赏的古人遗迹,它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而作为现当代的书法,则更多地关注成为一件完整作品的要素,说具体了就是章法这个问题。今天看来,如果你仔细看,古人有些杰作在这方面也难免不那么讲究。

当然那些结字、用笔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宝贵的东西。

然而,章法方面是我们今天更为值得去探讨,值得去关注的东西。

从“民间书法”中汲取营养    我注重从民间的砖文、瓦当等中吸收营养。学界曾经有一种看法,认为民间的砖文、瓦当属于古代的一些工匠制作出来的,不是高级文人的作品,这属于俗的一种东西,不够雅,我认为这是错误的。俗的东西并不一定是这些人搞出来的,反之,我认为许多俗的东西恰恰是﹂些大人物搞出来的。有文化不一定搞不出俗的艺术品,这是两回事。如果他是公认的大艺术家,可以代表那个时代的雅的很高级的艺术,但是有的并不一定,文化高的人创作出的作品也挺俗的,因为他没有那种艺术作品的创作意识,只是在那里重复操作,熟了也就俗了。砖文、瓦当这些东西原来都是主流之外的,往往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人或比较下层的人搞的。我们现在有很多人都误解了,这些人不仅仅是一般的工匠,他是有传承的,是专业的。古代的工匠,政府控制得非常严格,都不能和农民、商人或其他有文化的人沟通甚至通婚,为什么,.要子继父业,一直为统治阶级服务,所以他们这种工匠,技艺上是有传承的,不是像现在门口理发店写的那些招牌。最典型的例子,像秦汉的印章,我们现在文人篆刻都奉为瑰宝,学习的样板,就是那些工匠们的作品。所以,那些作品是许多文人艺术家做不出来的。可能在一定的时期、朝代,那些东西不属于主流,但我们今天应该把眼界打开一点。那些东西是文人艺术家不敢弄,也弄不出来的,能够给我们带来很多新的启示。像瓦当在圆型里面,一分为四,每一部分都成为了一个扇面构成,这在传统书法里面就没办法了。所以我觉得这些砖文、瓦当里面,前人已经从中吸收了很多营养,包括赵之谦等很多篆刻家,其中可挖掘的东西是很多的。当时人对这些文字的变化、变形的能力,令我们现在都觉得非常惊喜。如果能够合理地把它们融化在自己的创作中,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9

 

“逸品   

我在“寸耕堂谈艺录”里曾重点阐述过“逸品”,  “逸品”是我艺术追求的最高境界,但逸品在历史上也是有起伏的。古人开始评价书画作品的一种标准分为能品、妙品、神品,然后是逸品,逸品出现后,我记得我说是在宋代,帝王画工笔画,他对逸品不“感冒”,把逸品打到下面去了。后来又恢复上去了,说明主流的审美终于把它确定在神品之上。我把古人的结论综合了一下,逸品在今天,用现代的词说,有一种创造性在里面,才叫逸品,跟别人的差不多,那不叫逸品。因此,逸品放在前面还是挺正确的。就是说,除了具备前面那些东西之外,还超出了一块,别人都达不到的,有一种新意、创意在里面。

    按照我的标准,若说中国书法史中的草书能够称得上逸品,从我们今天来看,回顾历史要站在当时的背景中看这个问题。历史上经典的那些草书作品,可以反过来说,哪些不叫逸品,.或还达不到逸品的境界,.草书中,比如文微明的草书就不能算逸品。因为他在创造性、独出新意方面还远远不够,他学习继承的东西更多﹂些。就是水平再高,也不能称为逸品。所以文微明的草书在中国书法史上占据不了很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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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字与小字  

关于大字和小字创作的区别,我曾说过“要写大气象的东西,王羲之就不够用”,“何绍基的小楷放大几十倍看都一点问题没有”,这实际上已经是看大字了。

不可以把王羲之的字放大几十倍来学,王羲之与何绍基,我不是比他们高低,这是时代的局限,王羲之时代是没有人写大字的,而何绍基的大字写得很好。他再回过头来写小字,小字就会有大字的气象,这是两回事。

他的小楷写得精到,跟其他人写的小楷完全不一样。赵孟顺也写小楷,因为赵是学王字出身的,赵的小楷放大后就不行,那种字的风格也决定了这一点。二王的字非常细腻、准确、精到,这种东西在小字里面有很大的优势,如果写大作品,这些东西当然不够用了。大作品最紧要的是抓住大的形势,忽略细节。我们从历史上也可以看到,沈尹默写拳头那么大的字已经不行了,比他的小字差得很多很多。因此,我的这两句话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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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染与书法   

李可染的书法使我受益良多。在用笔上,他行笔较慢,力度很大。他不太关注起笔收笔的形态,而着意于行笔的过程,即行笔过程中的微妙变化和线条的质感。

因此点线浑厚苍拙。还有在结字上,多有变形,有时在行、隶之间,还时有篆意,很注重结构的形式美感,对我很有启发。另外,李先生对我讲了不少书法问题,我当时有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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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染对我的书法风格,有时认可,有时也不认可。比如用笔的快慢问题。他当时总强调要用笔慢。这与其晚年的书风画风是相符的。我回去后认真思考过,李先生用笔也不是一直在“慢”。五十五岁之前,用笔也比较快。他亲口对我讲过一件事,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在重庆,李先生画人物以“快”出名。一位朋友登门想亲眼看一下先生画画。而李先生有一个习惯,画之时有人在旁便分心,下不了笔。这位朋友磨了半天,李先生也下不了笔。他耐不住了,说出去小解一下,李先生急忙下笔,一挥而就,待两三分钟这位朋友回画室后,一张人物画完成了,朋友大惊,急呼“神了”。可见李先生中年时落笔如风,特别迅疾。当然,李先生讲这个故事,一定意义上也有自我否定的音“思。像一切大艺术家一样,能经常否定自我,才有进境,才有后来的成就。但李先生当时的人物画,我非常欣赏,除了之前的齐白石,我认为这种简笔写意人物,至今无一人能超过李先生。

李先生提出用笔快慢的问题,我还是想了很多,就草书看,怀素的用笔从《自叙帖》来分析,一定很快,当时不少诗人看了怀素表演草书,也写下了很多赞叹其用笔飞快的诗句。但之后,黄庭坚的草书用笔就比较慢。因此我的结论是用笔要当快则快,当慢则慢。要做到能快能慢,快则不失力度,不浮滑,慢要有“内容”,不涣散无力。一切决定于风格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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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与取法”  

个性风格强烈,有创意,变化多,这样当然好。但这样的作品给后人取法也带来了更大的难度,对于这种风格特强烈的,还有更严重的,像金冬心的漆书,确实给我们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觉,这种东西一学就容易像,作为一段时间内的研究可以,但是要带到自己的创作中去,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关键在于学些什么东西,是学习他哪些方面,你全盘接收是不太高明的。而且跟你自己的情况也千差万别。到底学习他什么东西,脑子里一定要清楚。这样的研究最后才有意义。比如祝枝山学黄庭坚的草书,把黄字很多的长线条变成短线条去处理,这是很聪明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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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字形和用笔在艺术风格中所起的作用,我认为大笔写小字或小笔写大字,我都会用,但更喜欢后者,这种用笔方式其实古今都有,也许你没注意。我是从李可染先生那里得到启发的,李先生画山水、画牛、写字都如此。古代如怀素的《自叙帖》,你认真分析会发现,他用的笔一定很小,多处点画都用到笔根了,很有力度。成熟的书法风格当然包含独特的字形和用笔,同时也具有适合这种字形和用笔的章法。

有人说,八大书法是以简驭繁,我的书法是以繁驭简。以繁驭简,是有点这个意思。我好长一段时间还是在追求将很多矛盾同时处理好,不管从用笔还是从章法。八大从相反的思路来做也是非常成功的,艺术就是这样,它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答案或流程,有很多的因素会左右你的成败。就像你前面提出的问题,有的人前些年写得挺好的,为什么现在反而写不好了,就是因为影响的因素太多了。

我七岁时初习字,颜、柳、欧都学过,更喜欢颜。

那时谈不上有多少理解,随着年龄大了,对颜也更推崇。欧古板至极,故行书不足观。柳的行书勉强,颜的行书则达到很高境界。《祭侄稿》被评为“天下第二行书”,如果第二指的是时间顺序,还可以接受。但从艺术水准来说,已远超“第一行书”|《且二亭序》。当然这两件作品不是一个时代的东西,也没有可比性。

颜鲁公《争坐位》篆糟气息浓郁,我的行书也有这种意味,我很喜欢颜鲁公的几件行书作品,也认真临过。摩崖简帛,古代无名氏书法,充满原始、质朴、粗率及生命蓬勃之美,我的书法追求有直觉的选择,也有理性的分析,更有清醒的取舍。先有选择是不行的。我也见过不少朋友写这类东西,但一看就知道他还不懂其中的美妙所在,人云亦云,听人说这种东西也好,就动手了。能欣赏一种你原先看不懂的美,是需要学习、分析、认识进而转变观念的。先要解决脑子里的问题,才谈得上选择,然后动手,之后还有认识深刻的程度问题,才能不断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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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书风”     

“流行书风”“流行印风”将代表当代书法篆刻发展的方向,理由是:从整体的审美趋向上看,“流行书风、印风”已经确立了完全不同于前人的面貌,而且具有较高的质量,足以使之“立足当代”。正如刘熙载所说:“一代之书,无不肖乎一代之人与文者”。

“流行书风”的出现一定是有原因的,它切合了当时的审美思潮,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其实王羲之的书法在当时也是新体,在他之前楷书、行书的风格比较古质,而王羲之的书风比较秀美、典雅。当时王羲之的新体也遭到﹂些人的反对,后来才慢慢确立。

因为艺术创作的艰难,艺术家不可能每年都能拿出不同风格且成熟的作品,流行书风搞了三届,就一度停歇。“风格的确立,实验是可以的,但是不成熟就会影响结果,所以没有一直搞下来。我们现在也正在酝酿,如果碰到机会,可能会继续搞下去。”    

“流行书风”的宗旨与“艺术书法”的含义最相吻合。“流行书风”提出的“植根传统、立足当代、张扬个性”正是站在艺术的立场上,是符合艺术创作规律的提法。我认为符合艺术规律的事情是压不住的。流行书风的宗旨第一句便是“植根传统”,可是都喊“传统”二字,但在不同人群的眼里,传统是不一样的。

有人把传统看成凝固的、死的、永世不变的模仿对象,我看这样的话,书法可以休矣,我们可以把古人的书法放进博物馆,自己去干点别的吧。因为模仿在艺术中是没有价值的,就连小王都不模仿大王!.当然有人把模仿作为不费脑筋的休闲解闷方式,作为退休养生的一个乐子,别人也不会干涉,但那与艺术又有何干?    你说“二王”一路作品占居主导,是不是流行书风,.当然是不沾边的。流行,在于有新意,也就是立足当代,注重创作。即前面所说,如果主流与艺术本体规律发展无关,那就是人为的一时虚象,骨子里是功利目的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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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书法”     

“艺术书法”绝不是文字游戏。艺术的概念明显比书法大得多,而“书法艺术”这个词组颠倒了从属关系,忽视了书法的艺术属性,容易被误解为“书法技艺”。而“艺术书法”强调的则是书法的艺术本质,有别于“实用书法”。在今天,我认为这个提法依然有着特别的意义。

书法是文化中的一部分,但书法更是文化中的艺术。不能把书法的本质弄模糊了,或者把它破坏了。许多人善于从书写的内容上去评判书法,从文学的角度作为评判书法的立场,那就坏了。书坛的﹂些人物,常常从自己的“出身”或一点“优势”出发,对书法的本质随意解释,无意中否定书法的艺术性。其表现为:首先不是站在艺术的立场上审视、创作和评价书法作品。

常见的是站在“文学的”立场来观照书法。典型的  “理论”是要当书法家先要当文学家、诗人。引申下来是,要写自己的文学作品,照着这个理论发展下去,就是书法的视觉形式风格,要服从文字内容的情感,比如文字内容是“豪情满怀”一类,书法也要雄强狂放等。

典型的古代杰作据说是颜真卿的《祭侄稿》,许多理论家从中看出了悲愤之状。颜真卿肯定也有七情六欲,难道他会写出十三种不同的书法风格,.持此种观念的人,显然是把书法沦为文学的附庸。

更严重的是,至今众多的理论家是站在“技术”的立场来审视书法的。典型的观念是,技术在书法中是第一位的,是最重要的因素。“技术第一”论者,肯定把技术的标准定位在前人已经确立的技术规范之上,而绝对不敢以发展的眼光来建立新的技术模式,其结果就是一味模仿。

“艺术书法”以审美为目的,与实用无关。与其他学问有间接关系。“艺术书法”,就是要站在艺术的立场上来审视书法,就是要以艺术第一的理念来判断书法作品,就是要以艺术创作的普遍规律来创作书法。

艺术修养是从事一切艺术创作的第一基本功,艺术修养包括对古今艺术史论的了解与判折,艺术的审美及评价能力,艺术形式的感知能力和构成能力,艺术的形象思维能力和艺术的想像能力,技巧的把握能力和突破能力:…艺术的生命在于创造。所以“艺术书法”最为关注的是创造力。继承、借鉴、模仿都是手段,而惟有创造能达到发展书法的目的。创造意识、创造能力的培养与提升就显得更为重要。

作品的风格、个性都与创造力息息相关。创造不是凭空而来的,它要植根于传统。创造性,不仅表现在开拓新的审美图式上,还要表现在作品的完整性和较高的技术质量上。创造过程难免失误,但远比固守成法,模仿前人更有价值。这就是我们倡导的“艺术书法”。

“雅与俗” 有评者对我书画篆刻以“重、拙、大”三字概括。我喜欢的几个字是“大、拙、古、野、率”,其中  “古”便包含了雅。关于雅、俗的认识,可以做一篇大文章。雅与俗是对立的两个概念。但雅与俗也是可以互相转换的。比如王羲之,刚确立风格的时候,被谢安认为“野鹜”,弦外之音就是俗书。随着二王地位的上升,又成为“雅”的代表。而这种风格样式经千百年来人们的追摹,已了无生气,结果成了“馆阁体”,成了俗书。当然这不关王羲之的事。再如魏碑,属穷乡儿女造像一类,当时必被看作“俗”。后经碑学运动,被重新认识,也登上了大雅之堂。

经常见到“雅俗共赏”这个词,我有点疑惑,一个人既赞赏“雅”,又欣赏“俗”,怎么可能,.只有这个人或这群人没有好恶感,才能“共赏”。而对于雅,确实很重要。

回想起自己数十年学艺的过程,从小时候开始到今天,其间的每时每刻,可以说都是在与一种“病”在抗争,这个“病”就是“俗”,一不小心就会沾染上你。

因此古人说:“俗病难医”。为什么,.因为老是写老是练,俗话说“熟能生巧”,巧易生俗。记得姚孟起在《字学忆参》中说的非常好:“熟能生巧,强事离奇,魔道也。”为去俗病,我慢慢总结出这五个字,我觉得这也是五味药,都是去俗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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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功与艺术风格   

艺术风格怎样形成,是跟许多问题搅在一起的,孤立地谈没有意义。比如说你怎么对待书法的基础、基本功,它跟书法风格是紧密相连的。我觉得以前对这些问题的认识,一直到今天,也还是有很多误区。比如有很多人认为应该是先把基本功打好,然后再考虑创作、确立风格。我觉得不一定,我们从﹂些大师走过的道路也能发现,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就是打这个基本功和自己的创作,包括形成风格,都是紧密相关的。你不能把它拆成两部分,前半段先打基本功,后边再去搞创作、立风格,那样做基本是行不通的。

我觉得在打基本功的时候,同时就要考虑创作和今后要形成的艺术风格,这之间是相关联的。也有人认为基本功可能还不扎实,怎么搞创作,.但是基本功是包含多方面因素的,并不是把一个字写端正了那叫基本功。

这样的认识太肤浅了。基本功本身就包含着风格在内,包含创作的方向在内。因为你选择的不同的创作方向,你的基本功也会有所不同,也需要不同的基础。当然基本功有一部分是你必备的,最起码的要求,大家都应该掌握的这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基本功不是很多人从一开始就能掌握的。我们通常看到的基本功就是前人带给我们的﹂些基本的技能、技法经验,那些处理的手段,实际上它也包括了﹂些创作的因素在里面。所以这两者应该同时关注。有很多基本功是后来在创作过程中不断补上去的,因为方向越来越明确,你慢慢地会觉得这方面的基本功不够,或者有欠缺。这个时候你补是很有针对性的,不是盲目地去打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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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基础,.有人认为王羲之那叫基础,我觉得这是很片面的理解基本功。基本功是那些基本需要掌握的﹂些规律性的东西,而不是某种风格。那你说钟豁不是基本功,.非得是“二王”,.那是大王还是小王呢,.或是智永、颜真卿呢,.到底谁是基本功,.比如说用笔、结字这些基本的方面,前面说到的这些人,他们表面上看风格有区别,但是有些基本的规律,他都是一致的。你把这个规律掌握了,手也跟上了,这个基本功才算基本解决。至于解决得多深,到什么程度,这个要看以后自己的发展的方向、创作的方向、审美的理想。所以我感觉书法风格的形成是跟这些问题紧紧结合的,纠缠在一起的。

敢于“试错”    我敢于“试错”。可能个人的审美、心理,在某个时段,或者针对某些事物,所受的触动有所不同。现在回过头来看,我觉得早期的那些作品,还不是那么特别满意,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但当时其实也是在尝试,或者说是一种“试错”的态度。波普尔有一种说法,即“试错”原则,认为“任何科学理论都是试探性的、暂时的、猜侧的:它们都是试探性假说,而且永远都是这样的试探性假说。”贡布里希由此又总结出“预成图式修正”的公式,着重强调了排错、修正的重要意义。

这一点,在平常学习中很重要。以前上课,尤其是在教室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学生在老师面前就小心翼翼地唯恐出毛病。学习中我觉得最怕这个,关于试错,我的理解也许跟他们说的有区别。有的老师教学生临龚贤,要求必须跟画上完全一样。哪有这么临的,.就是龚半千自己也临不了。他要临成一模一样,不就是一个搞复制的,.方法显然就不对,我觉得这也不可能。要在出错中才能够进步、找到问题。当然基本的方法不对不行。

这是学习,创作更是这样。创作就是别人没有那么搞过的东西,如果别人都搞过了,那也不叫创作。在创作中,“试错”那就更重要了,如果不能试着犯错误,也谈不上真创作。

对于书法或中国画创作,甚至任何一种创作,试错,或者说实验性,都是很重要的。因为大多数人只认可过去认为是美的东西。作为艺术家来说,关键的问题就是他怎么在那些认为是即使“丑”的资源中再挖掘出新的“美”的东西来。实际上他本身就是很美的,也只有那些少数不是那么固守陈见的人,有好奇感的人,才可能去关注。“新事物”往往都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基本上是不被多数人认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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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理与书理

黄宾虹曾经对傅雷很明确地说到“笔墨精神千古不变,花样面目刻刻翻新”,这在当时对傅雷的触动是巨大的。|对于黄宾虹绘画,包括对于中国绘画的理解,傅雷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多的思考,让黄宾虹的一句话就给总结了,所以说他对黄宾虹可谓是心服口服。我的艺术,书法是核心。我在自己的绘画里面,最大程度地强调了用笔,比如说用点,或者横向的那种笔线,都是很具特色的。在黄宾虹的画里面,用笔的成分也是最主要的一个因素。在取法上,我也有过这种传承的考虑。在笔墨的结合上,或者说书写性上,我也是经过有一段折腾的,八十年代的时候各种方法也尝试过。后来慢慢地感觉,很多东西很多手法它都不能完全地更多地表现自己独到的理解和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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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泼、染这种手法,我觉得是比较低级的。谁泼谁染都是一大片,这个东西无个性可言。西画叫笔触,中国是用笔,就是点、线这种东西最能集中地、最强烈地体现出你对美的认识,怎么把它表现在纸上,这是最强烈的一个东西。黄宾虹的画表面上看是一片,你去看他的原作,那里头一层层的,全是积点积线,他很少是大面积的积染。即使最后为了统二回面的调子,尤其是晚年,用那种渍墨、宿墨,或者用很脏的洗笔水进行渍染,也不过是画面的辅助手段。但是有很多人弄颠倒了,把那种东西弄成主要的表现手法。基于这点考虑,我觉得既然点、线是最强烈的、带有个人印迹的表现手法,那就把它强化﹂些,把其他的手法减掉﹂些,或者少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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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昌硕、齐白石、李可染、黄宾虹确是我最景仰的。尤其是主要画山水的黄、李二先贤。从他们的作品中学到很多东西,得到很多启示。石涛我从小就喜欢,但后来更喜欢八大,石涛在小品的构图上时有新意,但八大的境界更高,且笔墨洗练,造型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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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与陶印

篆刻与书画比,进入创作之前,也就是在掌握基本技能方面,要容易一点、快一点。因为“篆”的时候,可以反复推敲,多次设计,“刻”的时候,也可以修饰,一刀不成两刀。书画就不成了,当然工笔画除外。

总之,篆刻进入创作之前的准备阶段会短得多。油画也有类似问题,其材料工具基本技能的掌握,比书画用时要短。文学与生活积累、生活理念等相关,和年龄关系不大,但晚年才一鸣惊人的确不多。篆刻、油画等容易早出成果,但进入创作阶段的难度,并不比书画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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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式治陶印,缘于山东印人燕守谷给我拿来一百多个陶印坯,以前我也搞过一点,不多,因为受条件限制。现在有现成的,就激起我的兴趣了。另外,我有十多年没有刻印了,因为眼睛有一段时间不是很好。后来不知为什么,眼睛又好起来了。最近我就弄了一批,觉得也不是特别满意,选出八十方准备出本印集。我想以后有时间再好好刻一批石头。

陶印其实古代就有,但是古代的陶印很少是日常实用,往往出土的是﹂些随葬品。也有﹂些作为日常使用的,但范围一直都不大。因为它受制作等多种条件限制。这些年来,许多中青年篆刻家都挺关注陶印的。陶印跟石头是有﹂些区别的,陶印在没烧之前的泥巴上刻起来质地很松,当然不是省力的问题,它能产生﹂些比石头还要粗犷奔放的东西。从这个角度说,陶印其实也可以制作很细腻的东西。因为陶印分好几种土质,比如粗陶土、细瓷陶土、紫砂等,刻起来感觉都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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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陶土没有很特殊的地方,只是材质上不一样,如果在创作中能把握住它的特点,就会产生﹂些在石头上不太容易出现的效果,特别是出现写意的效果使用陶土更加容易﹂些,如果刻特别工整的东西则没必要用陶土。最近好多地方都搞过陶印的展览,以后做陶印的可能还会有不少人。当然,它也有其缺点。比如刻石头印吧,刻完一个马上就能看出效果。但陶印不行,不能刻完一个马上就去烧,要等刻完好多个才能去烧,这也是它的一个局限性吧。同时,陶印用起来有时也会出现不理想的效果。由于质地较松,蘸完印泥后,印泥能吃进去,然后就会影响铃盖的效果。用完后擦洗也较费劲。

还有,若温度高时,有些陶土会化掉,就会粘连字口,影响字口的粗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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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印之关系   

关于诗、书、画、印之间的综合关系,我认为诗属于另外一个范畴。但是书、画、印,其核心还是书法。

你搞篆刻,书法不行的话,水平也自然受到局限。画也是如此。古人平常都是毛笔不离手,画的水平和书法的水平都是非常相称的。即使不是大师,成功一点的画家都是这样。但是今天不是,画也许还能看,但是书法差太多。你把他的题款捂住,就能知道他画的水平能有多高。因为以书法为核心的书画艺术,书法没搞好的话,他的画就会借助别的表现手法,画面中那种书写的因素就会被削弱。比如运用各种制作、特技等方式,总还能凑成一张看得过去的画,但是跟传统意义上的中国画的要求肯定就会有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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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印三门艺术都是以传统的点线审美为基础,以点线的组合构成形式为表现手段的独特的民族艺术。书画上要用印,不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用了才更完美。

如果你认为书法是可以通过视觉来感受、来欣赏的艺术作品的话,那么章法就是至关重要的,当然笔法、结字是基本的,没有是不行的。历史上很多大书法家的作品正书除外,说到章法,也看不出什么学问。没有章法的整体对比处理,一件作品可以等割成若干部分,看看局部足矣,甚至看一行,看几个字即可,可以叫抄书,偏重实用的书法,说不上完整的艺术作品。从这点上来说今天的书法大可以向画学习借鉴。因为一幅好﹂回,每一个局部,每一个边边角角,甚至每一笔,都要与整体相关联,都要服从整体的章法布局。今天能想到这点的书法家恐怕不多。印也值得书画借鉴,治印要在方寸之间的有限空间里,把每一个点面结构以及章法布局,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其细微的观照及精到的处理,没有搞过篆刻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古人说:始知真放在精微。治印正是磨炼微妙的感觉与精致艺术处理手段的一个途径,学好篆刻是不会出败笔的。通过长期的学习实践,融会贯通,三者之间的“运用”会成为自然而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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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者会不会向相对独立的方向发展呢,.作为个人,有可能,但他也会借鉴﹂些别的艺术或者外来的艺术,像林风眠也是成功的艺术家,但是若要发展中国传统艺术,这三者的关联与研究仍是重要课题。从近当代的艺术史可以看出,孤立学习研究其中一门,是很难取得大成就的,当然有,但不普遍。问题就在于三者的“本体艺术语言”是一致的,是相通的,是相辅相成的。如果脱离开来,容易走上政路,其中书法是核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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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画与中国画  

西方的绘画的原理或者西方的模式,西方绘画的构成方式对中国当下的绘画应该有一定影响,平面绘画作品总有相通的地方,虽然画种不一样,时代不一样,总的来说有些基本的东西应该是一样的,基本的规律还是一样的。西方绘画,比如说构图、章法讲究的那些东西,我觉得跟中国绘画讲究的东西,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应该是有好多相通的地方。

西方的架上绘画,与中国的平面绘画,都属于“平面”的方式,二者之间的相似之处,就是都需要考虑四个边之内所有元素和因素的表达。对传统中国画来说,更注重前人经验,很容易产生司空见惯的模式。对于今天而言,中国画也可以借鉴外来艺术的有些模式,比方说它的形式感,构成,或者﹂些造型上的元素、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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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借鉴它有个前提,就是语言得一致。如果你把外形借鉴来了,表现语言不一致也不行。有的东西是可以比较直接地借鉴,像李可染先生对画面的处理,他主要借鉴的是画面黑白灰的素描关系,对于整个画面之内,包括边角的处理,他吸收了西画的﹂些效果。而中国古人,包括黄宾虹也是,他从不把下面的角给画死,就是都留了虚的一个角,这是传统的一种认识。他从天的处理,到周围云气与空白的处理,跟那个角,都是比较一致的。像李可染先生那种对边角的处理,他就认为你这个角虚了没道理,他这种考虑是有前提的,他画得很黑、很重。古人的山,中间鼓起来的地方着墨少,但是李可染先生是反其道而行之,他逆光观察山,亮的地方恰恰也就在山的边缘,中间他反而画黑,所以底角虚了就没道理。在山水画里,他的画眼是云、水、瀑布、房子的白墙,都是这些东西最亮。他把角画黑了,把这些亮的地方反而逼出来了,突出出来了,显得白的地方特别瞩目,而且他白的地方留的特别小心。

所以说要借鉴,一定是得有﹂些前提的。而且得适合,这其中的借鉴不能生搬硬套,有些得经过改变。所以处理手法和对画面黑白处理的理念很有关系。这两点都解决了,他这么处理就很合适。我觉得这个肯定是可以借鉴,道理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还关系到很多基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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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摹是学习书法的不二门径,凡成大器者,必先深入一门,再博览群家,鲜有学一家而成大名者。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在宋明时期,有两位书家专事“模仿秀”,居然也成了名。

♦先看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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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见过这些作品,你多半会认为是米芾真迹。但它们的主人,叫吴琚。

吴琚,南宋书家,字居父,号云壑,汴(今河南开封)人。生卒年均不详,约宋孝宗淳熙末年前后在世。

吴琚工诗词,尤精翰墨,孝宗常召之论诗作字。京口(今江苏镇江)北固“天下第一江山”墨迹,乃吴琚所书,今六大字额仍存。其书法明显特点是酷似米芾,有“米南宫外一步不窥”之说。

吴琚毕生都用力于米书,然而,米芾生性狂放怪诞,而吴琚性情较为温和。据《宋史翼》本传云:“陈傅良在太学,琚执弟子礼,惜名畏义,不此戚畹自骄。”可见他极有道德修养,所以尽管吴氏学米书可以达到乱真的地步,但由于他们性格上的差异,运笔结体,吴书更为俊逸俏丽。

董其昌评吴琚云:“书似米元章,而俊俏过之。”吴琚的运笔较米书内敛,落笔沉雄,稍运即止,结体八面呼应,看上去十分舒服,即所谓“俊俏”之意。

♦再看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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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对书法史稍稍有些了解,相信你会脱口而出:这是学苏的!没错,学苏的这个人,叫吴宽。

吴宽(1435年—1504年),字原博,号匏庵、玉亭主,明代名臣、诗人、散文家、书法家,世称匏庵先生。直隶长州(今江苏苏州)人。成化八年进士第一,状元,会试、廷试皆第一,授修撰。官至礼部尚书。

吴宽工书法,善写真、行、草书,尤工行书,因尊苏东坡其人而爱其艺,故其书法师承东坡笔意。吴宽学习苏书,心摹手追,神形兼善,更可贵的是其笔法能出新意。因此,王鏊说他“作书姿润时出奇倔,虽规模于苏而多自得。”

这两位姓吴的古人,专学一家,也能名世。虽然品未入一流,但是千古众生,能入一流者能几人?只要努力了,用心了,不负此身便好,至于能否闻名,能否传世,均非一己之力所能及,也不必遗憾。

专学一家,不仅学其形,更要学其神,所以二吴学前人而出己意,吴琚比米芾还米芾,吴宽比苏东坡还苏东坡,但归根结底,他们无非借前人之形神,书自家之胸臆,写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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