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枢(1257~1302),字伯机,号困学山民,寄直老人,渔阳(今北京蓟县)人,官太常博士,赵孟頫对他的书法十分推崇,曾说:“余与伯机同学草书,伯机过余远甚,极力追之而不可及,伯机已矣,世乃称仆能书,所谓无佛出称尊尔.”二人书法当时并称“二妙”.他的功力很扎实,悬腕做字,笔力遒健,同时代的袁褒在《书林藻鉴》中说;“困学老人善回腕,故其书圆劲,或者议其多用唐法,然与伯机相识凡十五,六年间,见其书日异,胜人间俗书也.”而书法家陈绎曾也说:“今代惟鲜于郎中善悬腕书,余问之曰:胆!胆!胆!”可见他敢于创新的精神.他的楷书有《李愿归盘谷序》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笔法古朴,字体严谨,气魄恢宏.行草有所写的自做诗《大字书赞》和《唐诗草书卷》,更现笔法纵肆.此卷若与鲜于枢的《大字书赞》和《杜诗卷》〔现藏故宫〕相比,在气度开放和笔锋节奏上要远远超过前二者。

在唐代,曾有两位大诗人写过《石鼓歌》,一是韦应物,一是韩愈.鲜于枢所写的《石鼓歌》是韩愈所做的七言诗.鲜于枢行书《石鼓歌》传世有二件,一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作于大得五年辛丑,年45岁,伯机即逝于此年,盖绝笔也.书于经折纸上,表为横卷.其二即此卷,虽无款,而笔法圆劲雍容,挥洒自如,望而知其为鲜于枢最成熟期之精品,且纸墨完结,又胜大都会一筹.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书法是中国民族文化的瑰宝,是千百年来中国文化的探索和积淀。书法作品是书法家心灵的构置件。书法意境的创造带有书法家浓重的感情色彩。只有在作品中倾注感情,点画线条才有生命力,才能流美传神,才能驾起作者与欣赏者之间的感情桥梁。 书法创作有时能让我发狂。拿起毛笔,一个个字,飞恕般地以各种形态飘散在我的脑际。有时像不明飞行物一样,呼啸而来,闪着奇异的光线,变幻着各种形态,让你有一丝惧怕,满腔惊喜。意境是书法的灵魂,感情是意境的灵魂。只有用吟诗作词、放声高歌的昂扬激情,让情感掀起波涛,撞击心灵,涌向笔端,才能创作出外形润美,内寓刚劲、意境超逸的作品,绵延数千年的中国书法,正因为情随人异,情随地异,书法才有了千种风流,万般意境。书苑才出现了波诡云谲,变化莫测的笔墨品类和千古流芳的翰墨丰碑。

1书法是一种文化,靠的是深厚文化底蕴去吸引人们视线,打动人们心灵,任何人为炒作都会事与愿违。

书法,如果静不心来刻苦临帖,只是忙于展览,忙于发表,忙于应酬,而品质数年一贯制,本想早日成名,结果弄巧成拙。假如为利益驱动,不在临帖上下功夫,而在宣传上打主意;不在理论上下功夫,而在关系上打主意。到头来,只能成为“社会活动家”,而不是书法家。钢铁是练出来的,美酒是酿出来的,书法是写出来的。 耐住寂寞写自己的字吧!

求怪,是不甘寂寞的常见表现

现在书法界确实存在一种反常现象,假如你写一手传统的“颜柳欧赵”,也许真的获不了奖,参不了展,我觉得参展和获奖都不重要,我们学习书法不是为参展、获奖而学,一切有志于书法学习的战友,一定不要为了获奖、参展去扭曲自己的审美理想,审美趣味,跟着流行书体左右摇摆。“颜柳欧赵”等等这类传统的书法永远不会过时,学习这类经典书法永远不会错。把中国传统这棵千年大树连根拔起去新栽一棵是得不偿失的事。 我们提倡书法的儒雅书风,提倡书法的“中和之美”。历览古今书坛,古有王羲之、米芾父子,今有启功、林散之、沙孟海等等,个个都是儒雅之人,儒雅之字。

同时,我们也不反对百花齐放,百家登台,各种流派,共存共荣,异彩纷呈。但无论那一种流派,那一种创造,都必然出于真功夫,“功”从何来?传统为师,“勤”字当先!所谓“功到自然成”。努力吧,朋友们,用你们的勤劳和聪明写一手大众喜欢又高雅的漂亮书法吧。

按耐浮躁,书法安抚心灵

1976年2月,沙孟海说:“书为心画,心灵不美怎么能写出美的字来?”西汉学者扬雄说:“书为心画”。柳公权有闻名的“心正则笔正”之说。明末清初书法大家傅山也说,作字先作人,假如人格不高,字格就媚俗。杨守敬说:书法家“一要品高,品高则下笔妍雅,不落尘俗;一要学富,胸罗万有,书卷之气自然溢于行间。古之大家,莫不备此,断未有胸无点墨,而能超轶等伦者也”。朱和羹在他的《临池心解》一书中说:“书学不过一技耳,然立品是第一关头。

名人书法充斥着商业浮躁

品高者,一点一画,自有清刚雅正之气,品下者,虽激昂顿挫,俨然可观,而纵横刚暴,未免流露楮外”我们翻开中国书法史册,别的暂且不论,仅就宋代四大家来说,无论是苏(轼)字的天真安闲,还是黄(庭坚)字的纵横奇崛,无论是米字(芾)的迭宕多姿,还是蔡字(襄)的温厚敦实都与他们的人品和性格有着惊人的巧合,于是后人并有了“字如其人”之说。这些说法都为当今众多艺术家所接受。书法作为书法作者从心灵流淌出的琼浆玉液,他必须有一个美的心境,美的“场”。灿烂千余年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当年王羲之假如不是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美丽环境和文人雅集、曲水和觞的和谐心境,而是在血雨腥风的战场,就不可能写出那样精妙绝伦、流传千古的佳构。征之以书法史,古代大书法家王羲之、颜真卿、苏轼等等,有英雄、有忠烈、有贤臣,人品书品俱高者比比皆是。

书法是情感的宠儿,需耐心呵护、培育

书法创作,不仅仅写古人法帖中我们所能见到的世界,而是写我们心灵中所感受到的世界。毕加索有句名言“我不是画猫的本身,我画它的微笑”。猫的本身多么单调乏味,猫的微笑却是可以画出的千变万化的艺术感受。写心灵的情感,在中国并不生疏,所谓“胸有成竹”、“心中要有千山万壑”。“胸中之竹”和“心中的千山万壑”都是心灵之物,都是情感之物。古代的西方艺术家大都注重写实,在“形”上做文章,很难成就大业。到了二十世纪这一百年,西方艺术家为什么创造了那么的重要流派,产生了那么多的艺术大师,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追求到了表现心灵的感受,展示情感的世界,而不是一味地强调形似、强调客观世界的再现,而是重在表现艺术家内心的主观世界。

古人有“不知用笔,安知用墨”,“字字巧处在用笔,尤在用墨”,“墨法尤书艺一大关键”等论述,正是说明墨法在书艺创作中的地位,尤其在行书、草书的重要地位。传统绘画中有“墨分五色之说”,传统书论更有“墨分五彩之说”,“五彩”指的就是“浓、淡、润、渴、白”。具体地说:浓欲其活,淡欲其华,润可取妍,渴能取险,白知守墨。

【浓】

浓墨行笔中实凝重而沉稳,墨不浮,能入纸。“下笔用力,肌肤之丽”。现代书家林散之说“用墨要能深透,用力深厚,拙从工整出”。包世臣《艺舟双揖》中指出:“笔实则墨沉,笔飘则墨浮。凡墨色奕然出于纸上,莹然作紫碧色者,皆不足与言书,必黝然以墨,色平纸面,谛视之,纸墨相接之处,仿佛有毛,画内之墨,中边相等,而幽光若水纹徐漾于波发之间,乃为得之。盖墨到处皆有笔,笔墨相称,笔锋着纸,水即下注,而笔力足以摄墨,不使旁溢,故墨精皆在纸内。”

【淡】

淡墨有清雅淡远之致,与浓墨一样各具风韵。《芥舟学画编》将墨分为“老墨”与“嫩墨”,即浓墨与淡墨的意思。“老墨主骨韵”“墨痕圆绽”“力透纸背”;“嫩墨主气韵”“色泽鲜增”“神采焕发”。古人追求淡墨者代不乏人,潘伯鹰在《书法杂论》中曾有这样的评述:“用淡墨最显著的要称明代董其昌。他喜欢用“宣德纸”或“泥金纸”或“高丽镜面笺”。墨随笔运,墨浓到滞笔的程度,笔画不畅达,难免有墨猪之嫌;神因墨显,墨淡到无色的程度,自然浮靡无精神。古人强调“用墨之法,浓欲其活,淡欲其华。活与华,非墨实不可。’古砚微凹聚墨多’,可想见古人意也。”告诫我们用墨浓淡得掌握一个“度”字。

1【润】

润则有肉,燥则有骨。运用润笔、润墨,必须做到笔酣墨饱,墨温华滋。如何做到?清代周星莲《临池管见》中说得很具体:“……’濡染大笔何淋漓’。’淋漓’二字,正有讲究。濡染亦自有法。作书时须通开其笔,点入砚池,如篙之点水,使墨从笔尖入,则笔酣墨饱,挥洒之下,使墨从笔尖出,则墨泪而笔凝。”黄宾虹说“古人书画,墨色灵活,浓不凝滞,淡不浮薄,亦自有术。其法先以笔蘸浓墨,墨倘过半,宜于砚台略为揩拭,然后将笔略蘸清水,则作书作画,墨色自然,滋润灵活。纵有水墨旁沁,终见行笔之迹,与世称肥钝墨猪有别”。

【渴】

亦为”燥笔”。清代梁同书《频罗庵论书》中将“渴”定位得很准,他说:“燥锋,即渴笔。画家双管有枯笔二字,判然不同。渴则不润,枯则死矣。”时人常将渴笔当成枯笔,乃一大误也。渴墨之法,妙在用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渴笔用墨较少,涩笔力行,苍健雄劲,写出点划中落出的道道白丝。

【白】

《易经》之“贲卦”中有“白贲”之美。有色达到无色。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书法用笔用墨,皆重一个“虚”字。一味求实,不明实处之妙皆因虚处而生之理。古人说“文章书画,皆须于空处着眼”,佛家云“妙有不有,真空不空”。知白守黑,计白当黑,以虚观实,虚实相生,无笔墨处不求墨。此乃真经也。林散之在《自序》中曾写过当年黄宾虹先生向他示意用笔用墨之道后指出:“古人重实处,尤重虚处;重黑处,尤重白处;所谓知白守黑,计白当黑,此理最微,君宜领会。君之书法,实处多,虚处少,黑处见力量,白处欠功夫。”林散之说:“怀素能无墨求笔,在枯笔中写出润来,筋骨血肉就在其中了。”“碑要看空白处”,“乱中求净,墨白要分明”。他还说:“临《书谱》要化刚为柔,最难就是要写出虫蛀过一样……”苍中藏秀,乃是真苍。林散之、沙曼翁可以说在用墨上都是当代的高手,立足千古,不同凡人。

写字是以传达书写内容为主,以审美为辅;书法则以审美为主,以传达书写技法为主,以艺术感染效果为主。

一件作品好不好,从线条到字形,从章法到意境以及古法运用能力和创新能力,具体标准很多,但在评审时可用四个字来概括,即“到位”与“味道”。“到位”是指对传统古法的运用能力的完善程度,即书法本体要求的全部要素的熟练掌握,如线条、结构、章法哪儿都没毛病。写出来像.通俗点就是“工夫到家”,在这个基础上追求变化才有前提。“味道”是指作品表现出来的作者的独特审美追求不同于别人的情感表达,而这种个性的情感表达是经过作者反复提炼后,作为书法的线条语言或形式呈现出来的。基本功不“到位”,追求“味道”是空谈。

15怎样才能做“到位”又有“味道”呢?“到位”就得多学习、多临帖,多学习传统文化,提高对碑帖的理解能力,同时,要提高现代审美能力。我们有些作品,从古法运用上,“到位”感觉上还是可以的,就是平,不精彩,根本原因是对传统经典挖掘不够,传统存在的许多很精彩的东西没有纳到作品中去。

《乐毅论》 小楷,梁模本有题款“永和四年(348)十二月甘四日书付官奴”。据说原石曾与唐太宗同葬昭陵,或说《乐毅论》之书在武则天当政时散人太平公主家,后被人窃去,因惧来人追捕,遂于灶内焚之。王羲之《笔势论》中对王献之说:“今书《乐毅论》一本及《笔势论》一篇,贻尔臧之,勿播于外,缄之秘之,不可示诸友。”他用自己精心创作的《乐毅论》作为范本,又以《笔势论》作为理论,从虚与实两方面启发王献之的悟性,导引其进入书学的正轨。从现存的本子中还可看到笔画是灵动的,横有仰抑,竖每多变,撇捺缓急;结构上或大或小,或正或侧,或收或缩;分布则重纵行,不拘横行。从整体上言,在静穆中见气韵,显生机。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陈丹青

1978年是新中国美术承前启后的年份,“文革”美术告终,美术之“道”也开始以更加丰富多元的样式出现。就在这一年,中央美术学院开始恢复一度中断的高考招生。这个群体,历经社会环境和意识形态的种种更迭变化,变化的是各自表达的方式,延续的却是35年前对油画的痴迷。

描述“文革”后的校园热闹,说来话长。老天爷!现在我必须努力回想他们三十多年前的孩子脸。1978年秋,我入学了,在王府井美院破食堂头一次瞧见各系78级同学蜂拥而进,排队买饭,年龄大致十七八岁到二十出头——男生蓬头长发,蓝布中山装(如今艺术学生的时装与发型倒是大大进步了),少数女生中,两三位终年穿着绿军衣。

2杨飞云作品

每天晨起,曹力站在三号楼墙角下夹一把小提琴,旁若无人,飞快地拉;与我同舍的汪建中从食堂队伍回身走出,单手握四只馒头,轮番咬下去,顷刻吃光;李宝英,每在楼梯口走廊里迎面见着了,总是抱歉地笑着,好像做了什么错事;马路,不知哪里弄到一枚巨大的老式录音机,搁在教室门口和走廊之间,单手托腮,聆听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响曲》;朝戈,沉默寡言,那年我与他们同去呼伦贝尔,众人喝醉了,他坐在深夜的草原上独自呕吐,我走过,撞上他的背脊,险些绊倒;同样喝醉的施本铭则间歇性干吼着,通宵未曾入眠。

3朝戈作品

奇怪。这个班全是只管画画,渴望画好的傻子——杨飞云如今是位慈祥的领导了,那时他就少年老成,永远谦逊着,请人给他的画提意见;刘溢,某夜忽然拎了一件湿淋淋的油画创作给我们看,画中是被撕毁的“文革”街头大字报——其时他才大二,日后四川画家高小华被称为伤痕绘画的初始作《为什么》,尚未问世——我记得他骨碌碌的眼神遍看着每个在场的人,渴望回应,可是众人反应不过来。施本铭在毕业前就玩儿后印象派手法,捏着群青颜料管直接在画面上横竖挤出浓厚的原色;1981年,我将出国,英俊的夏小万才二十二岁,刚画了一幅巨大的竖幅风景,使我惊异,只见他穿着T恤走来走去,满脸青春的油汗。

4刘溢作品

以中外艺术教育的常态,每届毕业生出落为职业画家者,顶多十之三四,可是78级同学几乎个个顽强有种,以三十多年的大量画作,证明他们不但有才,且能持久,这是可惊异的——八十年代初我走掉时,他们尚未毕业,十多年后回国玩耍,杨飞云、朝戈、曹力、王沂东,已然功成名就,又见施本铭、刘溢、夏小万等等各自画出了风格卓然的作品。我不想强调他们出身名校——哪所学校都有天才——他们确乎不曾辜负美院的名分。

5曹力作品

比起五六十年代老大学生,比起1978年入校的所谓研究生,78级同学个个都是晚辈,谁也不晓得日后会是什么角色;比起今天望不到边的美院羔羊,他们已然成了长辈,逼近花甲之年。当我在新世纪见到两鬓斑白的夏小万,他已是中央戏剧学院的老教授了。

6王沂东作品

此刻要来评述这伙同学,我得想想看。以“文革”划线,很难说,这群同学是承先启后的一代——往前推,五六十年代的苏式作风和“文革”教条,到78级新人始告积弱而中辍,虽然他们的本科训练大致承续此前的二手苏派油画教学,但和上代同学相比,他们无疑是第一拨半自觉摆脱美院因袭教学的初试者。往后看,八五新潮及日后当代艺术的弄潮儿,并非来自这个班级,而是其他科目、其他院校。仅就校内范围看,版画系徐冰及后来的方力钧等,才是深度介入者。其中,就我所知,施本铭曾参与八九大展活动,是同班同学中较早叛逆的个案,但相对而言,他和78级油画班同学一样,信奉写实美学。

7施本铭作品

是的,不论各人的倾向与偏爱,整体而言,78级油画班是忠诚的写实群体,准确地说,是一群写实画艺的竞技者。八十年代初,由上代教授组构的写实阵营仍是中国油画教学的重镇,而不久后起事的八五运动是突然降临的,缘于开放后的讯息冲击,又是艺坛相对边缘群体的政治性动作,故日后渐渐“坐大”的前卫艺术中,鲜少出自中央美院油画系——如所周知,那是这所学院位居要津的老牌。

8夏小万油画作品

但78级同学并不该被视为美院的嫡传。其中佼佼者,杨飞云浸淫于泛古典美学,朝戈迷恋早期文艺复兴湿壁画传统,王沂东以照片式的精确(但不是照相现实主义)刻画乡土人物,施本铭、刘溢、夏小万虽作风各异(近期的夏小万作品引入三维与装置概念),但其技法与趣味,是巴洛克、浪漫主义和部分矫饰主义的混杂——远远望去,他们仍会被认作中央美院招牌性写实群体,可是此前美院各届师生,从未出现78级同学的画风。

9夏小万装置作品

另一鲜明的标志是:革命主题、工农兵形象、主旋律创作,在78级同学的所有作品中全然消失了。到了新世纪,由体制内重金策划的大型历史画创作——那是一场可笑的徒劳——网罗全国各地老中青油画家,包括美院上辈教授,其中,没有一位作者是78级同学。

总之,革命年代老美院流行的英雄主义,开放时期同行间普遍的机会主义,均与78级同学无涉。亲历文化环境和美术形态的种种丕变——或曰混乱——这一小小的群体始终处于内敛、自为、固守而超然的状态,不为外界所扰,也无意引领时代。他们各有差异和分殊,但在美术界全景观内,我立即就能辨认这伙老同学。这么多年过去,出于一种难以解释的缘故,他们至今凝固着八十年代的校园印记,长久保留着学生气,并以追求油画的纯洁性,表达对这一画种的敬意。

这或许是中央美院——或者,唯1978年的历史时刻——才会凝聚而成的集体骄傲。可能就凭这内在的骄傲——说是迂阔,也可以的——78级同学不曾迷失于后来的泛现代主义喧嚣,也未出现贸然的转变或突进。除了两位远走纽约的同学,曹立伟、季云飞:前者近年进入日趋个人化的超验图式,后者几乎遍尝纽约市面能见到的所有绘画手段,之后转入纸本。但有一层足够确定:似乎没有哪位转向功利与投机,众人仍像才刚入学,怀抱神圣与幸福感,缠绕着自己的画架,仿佛是一群渐渐老去的油画天使。

1当下的书法国展,基本上见不到欧体的影子,这是为什么呢?

第一,实用与艺术的分道扬镳。汉字的功用是记录语言思想,是完全的实用化、生活化,也使得过去文化人的书写具有了真情实感,书写样式丰富多彩。欧阳询的欧体,为什么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力,因为欧体是十分实用的,又是十分艺术的。这与书法国展中的纯艺术现象格格不入,欧体被冷落就是必然的了。

第二,小趣味与正大气象的风马牛不相及。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社会在飞速发展的同时,社会趋于世俗化、小趣味化,这种倾向反映在书法国展中,便是追求笔墨形式的小趣味,便是王羲之阴柔之风铺天盖地地大行其道。

2第三,欧体的局限性与展示性的冲突。作为楷书的欧体本身也有其局限性,那便是长于法度体势内擫,而短于外拓的展示表现。展厅效应重在展示表现,展览是表现主义的盛装艳舞,相对多适合于行草书。

眼下对欧体的追捧,多在基础启蒙教育层面,比如少年儿童的书法学习与展览比赛中,欧体与颜体,几乎是各占半壁江山,这从一个侧面印证了欧体的经典性,同时也反映了欧体楷书在展览机制下的尴尬。

李可染先生曾说,造就一个大艺术家,必须具备四个条件:天才、勤奋、修养、长寿。对照周思聪,第四条够不上,“天才、勤奋、修养”这三条都够格。她57岁就英年早逝,短暂的一生,却在中国美术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1思聪生于1939年,1985年之后,类风湿病情日益加重,四肢关节严重变形,手不能握,她逐渐由画人物转向画荷花。思聪画荷,没有明显的师承,也没有速写的积累,完全凭想象画。她早期的荷花,形象具体,比较写实,用色多,后来趋向于单纯,以墨为主,越画越虚。

1992年,我们应邀住到北京西郊京丰宾馆画画。这里地处城郊,环境幽静,生活起居有人照顾,思聪难得有这样好的创作条件,非常高兴,在完成宾馆任务的同时,顺便准备去新加坡展出她的画。这期间,思聪每天服两片激素,还时有病痛困扰,但精神很好,全身心地埋头创作,惊人的多产。三个月的时间,她笔不能握,用僵直的中指、食指夹着毛笔画了一百多幅,除少量山水、人物外,大部分是荷花、荷塘。这是思聪一生中极为重要的阶段,也是最后一个创作高峰。

这个高峰一直延续到第二年春天,直到脚部出现溃疡,她不得不离开画案。

思聪喜欢荷花,过去断断续续画过一些,但像这样集中、大量地画荷,前所未有,她的许多好画也产生在这一阶段,如1993年批评家提名展上展出的荷花系列、四扇屏《自在水云乡》等。她用自己在长期实践中形成的独特技巧—用矾水做纸,墨与丙烯、广告黑混合使用,利用它们不同的渗透力,配合干笔皴擦产生微妙的肌理变化,创造了独特的似梦如幻、朦胧多变的画风。这是思聪向往的清净世界。

2彩荷 29cm×58cm 水墨 1992年

这批荷花是思聪一生中最好的抒情作品,也是她自身的写照。她把自己的生活体验、艰辛、烦恼化作一片纯净清幽的笔墨。面对这些作品,你无法按常规去欣赏。创作这些画,曾给思聪带来创造的快感和欣慰,但是我们欣赏这些水汪汪、墨色斑斑、影影绰绰的画,会感到一种莫名的苦涩与悲凉。

3荷塘 48cm×56cm 水墨设色 1990年

4荷 55cm×100cm 水墨 1992年8 15 14 13 12 11 10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