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登科
1963年出生,辽宁海城人。
吉林大学历史学博士。师从著名书法家、书法理论家、学者丛文俊先生。日本京都教育大学东洋史学部研究者。现为荣宝斋《艺术品》期刊主编,中国书法家协会楷书专业委员会委员,故宫博物院中国书法研究所客座研究员,北京工商大学嘉华学院艺术工作室导师。
画画,是我怀念的方式
文 / 王登科
和所有的孩子一样,从记事起就开始拿起笔描画了。那时所画的无非是“小人书”上的人物。但是有一件事确实更加激发了我对于画画的兴趣。我有一个叔叔,长我几岁,准确地说我是受到他的影响才对画画着迷的。有一天他对我说,我们一起画一个列宁,看谁画得更像,而且要默画。说完我们分头用铅笔在图画本上画起来。十分钟后,叔叔的“列宁”栩栩如生,我的“列宁”歪七扭八,连个轮廓还没勾勒完成。这件事确实刺激了我,我从内心艳羡叔叔的那双神奇的手,当然也不乏一丝丝的妒意。
红灯记中李铁梅 27cm×19cm
从那以后,我开始画得更疯狂了。账本上、墙上、地面上,顺着我自己的想象和兴趣,漫无目的的画起来。画猪八戒、画孙悟空、画世界上最胖的人、最瘦的人、画邻居、画伙伴,每天都沉浸在这件令人欢欣鼓舞的写画中。大抵是十二、三岁,我跟随一位下乡的知青开始学画素描和水彩、水粉画,当然也画所谓的速写。我开始知道绘画铅笔关于B的种类和用途、知道怎么自作擦拭画面的纸卷、也知道了画油画先打底色,如何使用松节油。在那些美妙的时光中,我手中的笔和那颗少年的心一样在欢腾雀跃,尤其是在自己画出满意的作品时以及老师郑重地夸奖中,幸福得确实像花儿一样,甚至在当下也会立下誓言: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世界上最为壮丽的美术事业。当然,这样的豪言壮语是从保尔·柯察金那儿盗用过来的。
红灯记中磨刀人 29cm×17cm×2
上了中学,恰值文革后期和粉碎“四人帮”。那时我便开始画漫画,画林彪和孔子穿一条裤子吹大号,画刘少奇、画王、张、江、姚。画完了以后,用一条线穿挂在教室里,同学们看着画,我则看着看画人的神情,尤其是女生。准确地说,画画带给我了人生最初的光荣和梦想。它让我那颗少年的心插上了理想的翅膀,即便还没有方向,但那种飞起来的感觉,又洋气,又美好,今天回想起,仍然还会回味无穷。
智取威虎山之杨子荣 27cm×19cm
再后来的高考,我与美院擦肩而过,最后选择的是中文。但画画作为我人生之梦开始的地方,始终伴随着我的生活。无论是南下北上的求学之路,还是孤鸿鹤影的海外羁旅,我都用画画的形式排遣孤独、温暖内心、激昂脚步。直到今天,画画对于我而言,仍然是一种快乐的游戏。画儿童、画僧人、画道士儒家、画内心的秘密。从少年时,我对所谓理性的“技法”就恐惧,甚至去躲避。开始学画时那位老师告诉我说,要想学好画石膏像的椎体、球体等道具,必须先学好立体几何。我的天啊,心想,我就是数学不好,才喜欢画的,没想到画画这事还是一门数学。我确实很失望,心情因为这“立体几何”的事而沉重。当然,这一定是我误读了老师的说话,但是,或许是性情使然,我画画一直是处于一种自娱自乐的状态,加之又没有学院科班体系的桎梏与限制,信笔为体,聚墨成形,好奇与天趣都在写画的当下纷至沓来。而且,也让我回想起往事、想起童年、想起我曾描画过的那些面孔和眼神。所以,画画更是我怀念的一种方式。
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将来有了闲暇,我会重新地再画一遍过去画过的人与物。还有故乡的山、老树、旧屋、养过的狗、风中的门,当然,还有那些远在天堂的亲人的面孔。
是的,我可能老了。但是画画这事儿却让我年轻。
智取威虎山之栾平 29cm×17cm×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