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联欢晚会”早已风光不再,可央视每年都在百姓“年夜饭”上端出这道“菜”,总归有人会“品”有人会“尝”的。今年,春晚导演赶“时髦”,祭起传统书法大旗,让大名头的沈鹏、李铎、张海、苏士澍与孙伯翔各写一“福”,凑成《五福临门贺新春》节目“彩头”与观众“互动”,但愿傻坐电视前的观众真能“福”从天降,不让“抽奖”成了“内授”的陪衬。

五幅(“福”)墨宝花落谁家不劳笔者“咸吃萝卜淡操心”,倒是大导们煞费苦心请来“尊神”能不能力挽节目颓势,让人“匹夫有责”起来。

先听听观众怎么说。

“春晚”甫一播出,微信圈便“毒舌”疯传,网名“神秘侠客”的檄文《恶心!!这样的书法也能上春晚?》(详见1月28日“书法原创精品”网)即为其一。“侠客”君自称火气之大,“差点没把电视给砸了”,从沈鹏到孙伯翔逐一开“喷”:沈字结构、笔法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讽之,还指“福”之“示”旁“缺点”(缺了一点);李铎的“福”字“田”底竖画收笔怪异,被穿凿成“要想富,走险路”;张海之枯笔让此君“说多了都是泪”;稍稍入眼的苏士澍的字也“实在缺乏金石高古凝练之气”;对孙伯翔书法的“形散神聚”则明褒暗贬……

凭良心说,春晚亮相这数人纵有千般不是,毕竟都是翰苑高人。就说孙伯翔老吧,正如天津市书协副主席邵佩英先生所言,“吃”北碑一“吃”就是半个世纪,这样的执着,恐怕在追逐名利日盛的今天已不多见了(详见邵佩英《透过笔锋看人生》)。正是满腔心血寓碑魂,孙伯翔才“用一管柔毫写出了刀砍斧剁的点画形态和笔意”(刘正成先生评孙伯翔语),才不负“当代写碑第一高手”美名。为什么如此大家手笔露面“春晚”,都让众人不服呢?笔者以为错不在“大腕”们,怪就怪“拉郎配”的春晚“大导”的无心之诛。风格奇异之作只能在相宜的亭台楼阁、高堂雅居展示才能相得益彰,也只有趣味相投、声气相通之人才为之心驰神往。君不见,孙伯翔在中国美术馆两度办展,无数虔诚攻艺者天南海北涌潮而至,何其壮观!相反,就是让明朝大腕杨维桢搦管为“春晚”站台,一派乱头粗服的“奇拗”相,照样会让目高于天的“侠客”们轰下场。推而论之,许多经典大片只能在影院看,盯着手机算是聊解饥渴,哪能极一时之盛;名角亮相如果没有剧场效果,堂会之上肯定也“泯然众人矣”。

“春晚”为人诟病,连带“五福”让人不服,还是长期“一拍脑袋”拍出的毛病。常言道:“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明知众口难调,还是窄巷抬木头直来直去,谁买你账?就比如,稍懂美学者皆知有壮美优美之分、哲理情趣之别;稍懂书法者亦知真草隶篆行诸体、中堂条幅斗方对联诸款。既然请出五名书家,为什么不能让“五体”百家争鸣、让多种章法百花齐放呢?更何况,拿被行家啧啧称道的“沈(鹏)草”来撩略知“颜柳”皮毛的艺盲,岂不知鲁迅在《文学与出汗》文中援例,贾府的焦大并不爱林妹妹。当然,沈鹏绝不是林妹妹,亲爱的电视观众也早不再是托小自贱的焦大,而成了“上帝”。再说了,连清华某校长当着客人的面,手捧书画大家张仃的篆书礼品也读不全,就更不能苛求行行出状元的电视观众能品尝张海“草隶”之味了。

特别让观众不服的是,凭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噢,身居书协高位,就可挟之为重,平时凭借广大会员的会费、团体组织的声望操办个展、兜售作品也罢了,好不容易“一年一度”的“春晚”机会,也要论资排辈、权力为上?以沈鹏诸老一向淡泊名利臆测,此番“出镜”或许怀有服务“公益”的长者之风——可惜被人当成“枪使”,又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孟子曰:“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公孙丑·下》)”意即年高爵大,自然“德劭”,因而受人“待见”。其实,方今推行尊贤尚能、公推公选,更当打破“天下达尊”!与其让“春晚”为名家大腕锦上添花,不如多为无名小卒雪中送炭。君不见,曾经年年“春晚”独占鳌头、被捧为“小品王”的大腕赵本山离开了,“春晚”并未“倒下”;相反,“西单女孩”任月丽因为上了一回“春晚”,从此“星光无限”,去年还惊艳纽约时代广场。试想,若是央视早作打算,在书法爱好者中来个挥“福”海选,擢其胜者,选其“五体”,正好让“草根”们得展才艺——要知道,沈鹏诸辈是不缺亮相机会的。再则,“春晚”节目需要“保鲜”,如果“剧透”一拨书法新星,不是比闻名遐迩的艺坛耆宿更让人期待?

笔者此番吐槽,不是对“神秘侠客”的呼应,也不是对央视爆出“春晚”收视率逾72%好评的质疑。倒是真心为灌了太多迷魂汤的主事者献副清醒剂。“黄莲”味苦,希望明年“春晚”更甜,“春晚”翰墨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