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故友沈君益甫所藏,君归道山,帖遂留余斋。光绪丙甲,为写书人盗鬻诸肆,展转追求,乃复得之。戊春南归,幸置行笈,免为劫灰之烬。秋窗检阅,感谓无已。
此本文句失次,阙字极多,不知本系残本耶?为装池时劣工剪去也?然笔势圆活,锋铩若新,上海沈氏明拓本持以相较,曾无胜劣。第彼是浓拓,墨法尤古厚耳。张少原给谏有一本,亦浓拓,而神观尫弱,无复可见古人用意处,不及此远甚,然犹是数十年物。故知此虽不完,终是精拓旧物,不得以剪损忽视之。乙龛校记。丁亥四月。
汉校官碑跋
余最喜此碑书法,以为汉季隶篆沟通,国山、天发之前河也。顾恨拓本漫漶,尝集浓淡干湿数本合装之,互徵其趣。此本虽旧,而拓不工,以其为苏斋物存之。李农乡。
首行载字著字完,功斯字存半,胜萃编本。
张猛龙碑跋五篇
昔尝谓南朝碑碣罕传,由北碑拟之,则龙藏近右军,清颂近大令。盖一则纯和萧远,运用师中郎,而全泯其迹,品格在黄庭、乐毅之间;一则顿宕激昂,锋距出梁鹄,而益饰以文,构法于洛神不异也。近反复此颂,乃觉于乐毅亦非别派,官奴书付授受,初觉子敬本出乐毅,则学子敬而似乐毅,为不仅虎贲中郎之肖可知也。
此碑风力危峭,奄有锺、梁胜境,而终幅不杂一分笔,与北碑他刻纵意抒写者不同。书人名氏虽湮,度其下笔之时,固自有斟酌古今意度。此直当为由分入楷第一钜制,拟之分家,则中郎石经已。碑字大小略殊,当予大处观其轩豁,小处识其沉至。
张君清颂,在北朝诸石刻中最先著称,结体亦特难拟。以包、吴二君之精诣,能摩刁惠公、郑文公之垒,于此颂未敢措手也。近日张濂亭翁悬腕中锋,独标玄旨,其构法乃颇有于此颂为近者。仆常以此颂在北碑中正如唐碑之有醴泉铭,翁晚岁深推欧楷,意所见亦有相涉者与?光绪辛卯清明日,腹疾不出,偶检此册,以校借得南中覆刻本,因题记于后。
同曹杨君虞裳得一旧本,凡校新本损泐者,悉以红签记之。计全字半字共得签八十一,然清音二字已亡,庶扬休烈之庶,实国之良之实,皆不可见。其拓当在乾隆以前。则有此数字,旧以为明以前拓者,盖有据也。
高湛墓志跋
此志颇多圆转处,叙画平近北碑,峻落反收,旧法稍漓矣。大抵北朝书法,亦是因时变易,正光以前为一种,最古劲;天平以下为一种,稍平易;齐末为一种,风格视永徽相上下,古隶相传之法,无复存矣。关中书体独朴质,惜宇文一代,传石无多耳。此志旧拓极清峭,颇亦难得。此拓极精,然字画间已稍漫漶矣。光绪已丑长夏,可常法斋题。
北周碑刻跋
北周碑刻,较齐为少,书法亦不及齐,蜀石尤疏理,不足传笔势。此刻虽精拓,未能满观者意也。当时惟山东风习与江左相通,秦、蜀士流,都成伧鄙。于书于刻,并可验知。
曹恪碑跋
曹恪碑余有精拓,今亦亡失,不知何往矣。皖署蘊湿蠹烖甚烈,而此诸册,居然无恙。纸墨不渝,岁寒相守,问老精魂,摩娑若接。世间何处,更得此老儒与共冷淡生活?噫!庚申人日,兑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