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书家诗词评析,留社为《东方艺术•书法》杂志撰
言为心声,书为心画,揄扬发明,其致一也。前人书翰制作,平居以亲,才有兼通,遂多相长,作为余事,往往入神。然国朝以来,余绪渐寂,于今有憾。前此百年前后,多书翰歌诗兼擅者,际此变风,可资镜鉴。故摭其著者,略为铺陈,识见所至,直陈是非,岂谓尽当,聊备一说。(陈亦)
第一期:
吴昌硕 沈曾植 康有为 梁鼎芬 郑孝胥
罗振玉 陈衡恪 谭延闿 弘一 叶恭绰
作为诗人的吴昌硕,与作为书画篆刻家的吴昌硕相比,显得有点拘谨而不够老到。其诗体格力求淳正,但作品总是与圆满差一点距离。可能是无意识中将书画印的成功经验用于作诗,所得所失皆在此。在同时及其后的书画家中,诗作总体及得上他的屈指可数,但较之同时代的一些优秀诗家,则不免显得门庭小而风力略弱。
题画兰
东涂西抹鬓成丝,深夜挑灯读楚辞。风叶雨花随意写,申江潮满月明时。
题画诗,贵在切题发明,纯以诗看,鲜有佳作。缶老此诗,首句便有点打趣的意思,后面倒很认真,却终究使全诗散了。次句承第一句,不甚下力,句意所指欠切,在全诗中显得孤离。其中深夜挑灯显见垛叠,夜读楚辞,自然需点灯,只挑字及楚辞增加了一点信息量,但旨趣模糊,显得凑泊。三句较之首句无甚发明,只是为收束而过渡,乃使结句虽稳住了全诗,却显得用力过重。全诗尚稳,考察字句则懈。大体原因,还是写诗不如写字熟套,又写得随手,肌理品质就不能保证。字之章法在空间,诗之章法在时间,同样手段救应,效果就差得远了。
有赠
听老江南雨,啼干渡口鸦。春潮添远浦,梅树落新花。碧玉樽前泪,黄金梦里家。天涯同惜别,苦调入琵琶。
此诗中二联珠圆玉润,指挥如意,如未用力而浑厚,似曾相识,不妨为己出,一时意接唐人。啼干句意未完,尾联呼应起来就稍过凄厉,伤于温润之旨。这样一来,全诗就不够意态从容了。(风二中)
乙公以天人之学,成就独绝之诗。论诗倡言三关说,主张活六朝,应是主张作诗当从整个传统经史文化背景中加以深拓。其诗出经入史,“六籍百氏叶典洞笈”之学无不熔铸于诗,沉博奥衍,陆离班驳,但又着力不掩性灵,以意为輗,以词为辖。梁节庵曾感慨文字不足神传其凄凉心境,乙公之多以深邃文字为诗,不仅因其学殖深厚,或许非此等文字,不足神传其内心之深婉幽折。
题赵吴兴鸥波亭图
鸥波亭上佳公子,绝代丹青写清思。渊源不到宋遗民,大雅能窥唐画史。苔渚苹洲满意春,管公楼对比肩人。还将平远溪山意,消取沧桑异代身。
乙公能书擅绘,品骘书画每有独到心解。作为逊清遗民的他对这位“屈仕新朝”的旧国王孙的态度确会令人诧异不已,他许可子昂“以古开新”,在百病丛生的南宋画风之上开出新境的清廓之功。“愁深无一语,日断南云杳。恸哭悲风来,如何诉穹昊?”赵氏内心的深愁和苦痛随着苕溪漫天的飞雪盘旋回落,或许乙公也是在经历无数个这样的盘旋回落之夜后,深深地感受到异代沧桑之身的无言沉痛。
再简苏盦
墐户居然入病坊,畸民原不受天阳,沉沉日月观幽国,历历心精閟寂光。雅废砖留君子馆,诗寒祀配水仙王。严车广陌遥相属,越鸟胡鹰耿不忘。
这是乙公诗的典范之作,短短五十余字,有诗经礼记语,有庄子内典语,有汉书杂史语,有太白东坡语,真正是天龙海众,俱遣笔下。而深潜其中的黍离悲思——无力挽住,只有坐看他磨人的淡去——此情越鸟能会,苏戡能会,悲风能会,余子尚谁能会?此学人之诗,常人看来,意象森森,然终于足不点地,所谓隔也。(具沤生)
康圣人学贯中西,领导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流亡的足迹遍布各大洲,被日本人尊为人类最伟大的十位伟人之一;他的诗作记录了他的游历他的喜怒哀乐,生前就被誉为诗王——听起来这个人完全有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事实上他的诗作已鲜有人问津,更多地只是被礼貌地提及。以日记般的态度和密度作诗,导致了纯粹的私人化。尽管这或许更接近诗的本质,但对于进入文学史无疑是一桩很吃亏的事。过度私人化的,游历的,甚至不如札记式的——札记至少还意味着更多思想的片段,而动辄千言的游记诗作则仅仅是目不暇给的浮光掠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康圣人的诗生命甚至不如汪国真——后者至少在引起共鸣广泛的程度上占据了无庸置疑的上风。我们不得不承认以下残酷的结论,那就是:作为一个诗人,康有为可能是速朽的。
出都留别诸公
[诗前小序:吾以诸生上书请变法,开国未有,群疑交集,乃行]
沧海惊波百怪横,唐衢痛哭令人惊。高峰突出诸山妒,上帝无言百鬼狞。岂有汉庭思贾谊,拼教江夏杀祢衡。陆沉预为中原叹,他日应思鲁二生。
康有为的诗作一贯不事雕琢,有一种泥沙俱下的气势,粗砺而直指要害。起句是康诗一贯的神怪气息和象征手法,次句毫无征兆地径直转入现实,康诗经常充满了这种突兀的转折。“上帝无言,百鬼狰狞”经过贾平凹的渲染,已经在不小的范围内流传。颈联的用典有效遏制了情绪的宣泄,整首诗由高亢跌入低沉,迅疾转向舒缓。后四句虽唐人亦能道,前四句则是诗界革命之后的崭新气象,颌联则非康圣人不能。(军持)
清季岭南四家的诗风,与当时广东诗界革命的主流大异其旨。帝傅梁节庵于四家中行辈最早,诗名也最著。其诗颇造高境,风格独特,清末诗坛独据一席。诗宗宋而兼学中晚唐,多出以幽秀,如怨如慕,所谓“今疑纸上未曾干,诗爱冬郎带泪看”。清道人喻其诗云:“庭宇无人,梨花独开。苍苔夜碧,明月忽来。玉阶露凉,倩魂悄立。残星印月,如闻幽泣”,切哉斯言。其人虬髯森戟,而所为诗则婉娈如处子,细究之,不免略显刻意。
落花诗(其三)
一片斜阳碧水环,送春双板未尝关。有时淡月来相护,终古佳人去不还。翠阁路遥凭断梦,凤巢声涩限芳颜。乘鸾久学飞仙术,吹上蓬莱万仞山。
晚清国祚风雨飘摇,“衰谢难酬一顾知”的落花,自能唤起诗人们孤踪偃蹇的身世之叹。晚近同光大家如陈弢庵、陈仁先、梁节庵辈都有落花组诗。同样题材却见出创作个性之异:沧趣楼沉郁,苍虬阁深婉,而葵霜阁一仍其幽秀之风。见花落而思翠阁路遥,乘鸾飞仙,似乎与他“冠盖非吾愿”的夙志相龃龉。节庵日后内室生变,诗“终古佳人去不还”“凤巢声涩限芳颜”,或是一谶。
雨后坐众绿厅望七星岩有怀
群星化为石,一一坠地险。招要纳虚牖,苍翠补疏簟。初阳望弥旷,独饮酒从俭。室迩引荃蕙,地富出菱芡。啼风一鸟骄,拂水数花谄。美景憾孤领,闲门好长店。佳人隔天云,思之泪为掩。
怀人之诗,先不说破,只说如何苍翠,如何弥旷。然而虽顾左右,意实在言中,只在层层铺叙,层层转出,愈转愈厚,到“美景憾孤领,闲门好长店”,独赏孤怀如置五峰巅。佳人句点出怀人旨,串起全诗,跌腾处直若空际转身。然一谄字小气,一掩字亦显凑泊。(具沤生)
清末诗坛宗匠,“同光体”闽派魁杰。晚节披猖,为士林所薄。然言不因人废,《海藏楼》一集戛戛独造,实有不可磨灭之价值。与同光诗人专力宋诗不同,郑诗初学大谢,继之以韦苏州、柳柳州、孟东野,三十以后得力于荆公。转益多师,自成一格,且不以模仿古人为能,用语清寂淡远而骨力峭拔,时有兀兀不平之气,晚年所作,尤见倔强之态。
重九雨中作
风雨重阳秋愈深,却因对酒废登临。楼居每觉诗为祟,腹疾翻愁酒见侵。东海可堪孤士蹈,神州遂付百年沉。等闲难遣黄昏后,起望残阳奈暮阴。
首句暗示国步之艰,时民国虽已成立三年,仍是巨盗窃柄,军阀混战。次句以后,都是牢骚,“废登临”,身为遗老,国运与己不涉。三四名句,沈乙庵先生极称之,作者不得已诗酒自放,惘惘不甘之情足以为祟为病。五六激愤之语,满清覆灭,作者以鲁仲连义不帝秦自比。尾联绝望中犹有所待。作者每岁重阳必作诗,人称郑重九。此诗虽佳,然只见奈何奈何,不见贞重之气,隐见随波逐流之志,其心固不可测矣。
杂诗
高楼插暮空,正作碧云色。浮云忽蔽之,遂使虞渊黑。夸父不自量,弃杖成遗迹,沉沉入长夜,谁与护鹃魄。海波深无底,嗟我梦魂隔。赴海断六鳌,犹足立四极。
此诗作于张勋复辟失败后,前四回顾辛亥革命推翻清政府,将民国政府拟为太阳落处的虞渊,黑暗无边。夸父,张勋也,作者对于复辟的失败虽有所逆睹,终不免遗憾。“鹃魄”,逊帝也,以不得返国的望帝拟之,用事极切。尾四句言己不得用,若用我必能一举成功,此诗倒可作为其附日之自白。(莼鲈归客)
近代著名学者,与王国维并为中国甲骨学先驱。晚年追随逊帝溥仪,参与伪满“复国”,为众恶所归,然究其人不过一迂阔老儒而已。罗一生著作等身,其诗却颇不相称,尝自言“不工韵语”,应非过谦。今观其《辽海吟》《续吟》诸作,大多支离破碎;又多感念皇恩之语,读来味同嚼蜡,偶有佳句,全篇亦不称,学正不必济才。
感事
烦冤莫道口难宣,杜宇声声立暮天。华表未归辽海鹤,深山犹是义熙年。尧心原自轻黄屋,臣意能无感逝川。每听汝南鸡报晓,何人起舞着先鞭。
此诗作于一九三一年,时逊帝避居天津张园,罗与日本接触,期借以恢复帝制。首句满怀愤懑,只是太质直了些,指逊帝被逼出宫及东陵被盗诸事。杜宇、辽鹤,皆指逊帝,有点叠床架屋。“深山犹是义熙年”,张园内依旧是君君臣臣的天地,一如世外桃源,此句颇佳。颔联云逊帝虽不很把皇位当回事,臣子们却是怀念帝制的。既回护了主子的面子,又委婉表达了忠心。尾联以祖生自况,却是罗雪堂七律惯用的路数。
题宝沈庵宫保《西山探杏图》
话到春明已断肠,披图怊怅惜年芳。放翁老去心情减,犹为看花忆洛阳。
此诗作于一九三五年,此时溥仪虽已僭号,然内外大权悉操于倭人之手,人事两非,足以断肠。西山为旧京吟赏胜地,风物非长春能比,郑海藏亦有“含情莫问同光事,只有西山雨意深”之句。此诗是作者为数不多的感情深挚的作品,惟作者好以乡贤陆游自比,恐放翁不肯与之同列。(莼鲈归客)
清末同光体领袖陈三立长子,范当世之婿。诗风受两位宋诗派宗匠之影响,又自成风格。其父诗宗陈后山,峭拔瘦硬,不免奥涩之病,而衡恪诗“却似简斋而不为后山,其工者虽其妇翁范伯子亦不能过”(《瓶粟斋诗话》)。师曾集中悼亡之作于白描中见沉痛之感,最为后人称道。陈石遗以为“真挚处几欲突过乃父”(《石遗室诗话》)。工画,状景往往得画理之妙。“陂柳已看新燕尽,寺门不碍旧苔侵。”“倚城薄雾开新霁,出屋疏林失旧青。”等句,皆得画外之象。
秋兴八首(选一)
沈沈楼阁乱云斜,月暗横汾驻翠华。怵迫难回西去马,安危犹仗北征槎。
传闻辇道输金帛,谁使边陲靖鼓笳。更望禁城回跸日,莫挥闲泪对宫花。
此篇为和老杜《秋兴八首》之次章,味其诗旨,盖作于庚子拳乱之后。清政府试图利用拳民一洗积弱之耻,轻开兵衅,反授西方列强以侵略之借口。两宫西狩,禁苑已空,三句承上,云帝后待勤王之师乃敢返京。五、六句,作者预见清政府割地赔款的下场,慨叹国中无人。尾联更望清政府在经此劫难,能励精图治。此诗步原韵外,风格沉郁,忧患之切,均逼肖杜诗。情感逐句加深,环环紧扣,间不容发,是历代《秋兴》和诗中不可多得的佳作。
题春绮遗像
人亡有此忽惊喜,兀兀对之呼不起。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同死焉能两相见,一双白骨荒山里。及我生时悬我睛,朝朝伴我摩书史。漆棺幽閟是何物?心藏形貌差堪拟。去年欢笑已成尘,今日梦魂生泪泚。
此诗为继室汪春绮所作,全诗纯用白描,感情跌宕起伏,是悼亡诗中的杰作。前二句,人去有像在,犹可朝夕对,是一喜,然终日呼之不应,翻成悲。三四句承上,“如何同生不同死”,问得痴绝。五、六再承上句,用顶真格,句法密。同死白骨相伴,亦不得相见,思绪茫然不知所寄矣。后六句乃宕开一笔,复思往日夫妻恩爱。悬睛,本伍子胥典,此处仅用其字面。伊人虽逝,音容笑貌宛在,然终究漆官相隔,情思断而复起,起处复断,泪何能禁。全诗骤起骤落,回互开阖,令人动容,师曾盖深于情者,乃能中心动荡如此。(莼鲈归客)
谭组庵在民国史上声名显赫,书亦足以名世,诗却寻常得紧。遍稽各家选本而不得见,可知世人皆不以诗人目之。从搜索到的仅有几首诗作看,中规中矩却乏善可陈。谭为人做事都极为圆滑,据说向有“甘草”之称——甘草味甘,生性清凉解毒,炙者性温补中益气,调和诸药,有国老之称——谭组庵诗,倒是与国老的地位很相称。
牯岭
苏黄朱陆不到处,涌现楼台忽此山。无数峰尖云海里,岂知培塿在人间。
起承转合,标准章法,差不多就是公式算出来的。想是他老人家处官场日久,举手投足规矩惯了。诗平平。直言之,这般诗,就立等一万首也属寻常。偶尔读一首,心气顿然平和。(军持)
一般情况下,诗人、音乐家、戏剧家李叔同比书僧弘一更容易被人理解。具备了准一流诗人气质的李叔同,流传下来的诗大多是青年时代的作品,充盈着青春的冲动,刻着时代的烙印——新的时代迅猛来临,而旧的时代徘徊不去——这倒是跟时下有几分相似。李叔同的诗兼具了旧才子的趣味、新青年的感触,从而使人难以窥知明显的师承。
书示伯铨
世界鱼龙混,天心何不平。岂因时事感,偏作怒号声。烛烬难寻梦,书寒况五更。马嘶残月坠,金鼓万军营。
李叔同的诗有慷慨激昂的高蹈悲歌,也有风花雪月的浅酌低吟。这一首理应归类为前者。不需要多少技巧,也不需要诠释。作为五律,对仗也太宽松了些,但与文学青年的情绪倒是很吻合。感慨、形象、从军的抱负,该有的都有,确实象一首好诗的毛坯。(军持)
学者、书法家、诗词家,一生著作等身。编有《全清词抄》,著有《遐庵汇稿》、《交通救国论》、《历代藏经考略》、《叶恭绰书画集》等。其词风格清俊,而词学研究成就更大。晚年倡导革新音乐文学,并未成功。叶遐庵于抗战时期坚持民族气节,峻拒日伪高官诱惑,有“不随高柳弄柔条,却伴霜松作后雕”之句,颇足称道。
渡江云 得公渚海上寄词依韵和之
大江流日夜,佳人空谷,千里寄愁心。颓波空极目,一发中原,蔽日白云深。迷空蜃气,尽迸入,瀛客凄吟。荡横流,稽天巨浸,嗷雁不成音。
幽寻,危峰费屐,古刹留衣,感归期无准。凭梦想,松风解带,萝月开襟。星辰昨夜虚延伫,隔银河,遥睇商参。琴韵杳,移情海水愔愔。
慢词自北宋周邦彦后,大多以化用前人诗句为能事。一方面大量语典使词章更为含蓄,加深了意蕴;另一方面,南宋以后的作者好以此炫耀才学,也使得词越来越脱离了“缘情”的本旨。遐庵此词所长及不足皆在此,首句代对方立言,“大江流日夜”直用谢朓成句,暗示朋友“客心悲未央”,“佳人空谷”用老杜“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意,然接以“千里寄愁心”,略显多此一愁。和韵之作,难免限制发挥。此词走玉田清空一路,初读炫人眼目,细读则略觉缺少层次,有逐韵凑成之叹。加以动情欠真,言之无物,时见空滑。如此反复铺陈,不肯收束,感觉似少妇登楼,望断天涯路,不是望夫君,是让别人望她“候人猗兮”的样子。惟“迷空蜃气,尽迸入,瀛客凄吟”一句,是浙西家法。
谒金门 秀成剑
光如拭。多少兴亡泪渍。顷刻神州增气色。湛庐归故国。
事往令人叹惜。欲斡乾坤无力。今日威灵犹咫尺。一挥头尽白。
此词为流落在国外的李秀成佩剑返国而作,不事假借,是一篇难得的佳作。首句以宝剑光芒起笔,更无一个赘字,然百年兴废,此剑实已阅尽。私意以为,古人形容宝剑为一泓秋水,而秋水亦有眼波之意,此剑固是泪水所凝。然遽以此解词,恐作者不许,一笑。湛庐古之名剑,今日返国,神州为之增色。过片两句,十二字间道尽此剑悲情。赫赫威灵,犹令观者动容。(莼鲈归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