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吴起子建深好刻印,上至三代秦汉,下逮明清近世,凡金石文字、公私印玺靡不广搜博采,以为揣摩。尝一夜作二十余印,盖孜孜于此者且十五年,而年才二十有五。

子建刻印初不在石上书,而直以刀刻之。此不特于字体之简者如此,其繁杂者亦如此;不特于白文如此,即朱文乃至如鸟篆屈曲绵密者亦无不如此;盖思之熟而手可信游刃有余不觉如此然。稽诸前之作者,顾未尝有此,信为难能矣。子建尝言:“刻印如书法,笔法所以为书体之美,而刀法所以为印章之美。书法与刻印不同而所以为书之笔画者,则一家刀法之所尚犹笔法之于书。”其言视前之所谓冲刀、切刀云云,为深切扼要。间尝观其所作,磅礴其势,扬溢其情,粗者如倡条错干,细者如金线蚕丝,动如急湍骤雨,而静如凝云轻涟,外若拙而内灵秀;貌若柔而质清遒;纵变化多端,

要在粗者不坠于臃肿犷野,细者归于清隽凝重,风格新奇,卓然自立。 明人沈野尝谓:“画中有诗,印章亦有诗。”深有味乎?!其言子建之作,偿所谓印章亦有诗者非耶?!自来论印章,言必称汉印,子建方在青年,所诣已如此,若少假之时日,乃不知有汉矣。

——谢稚柳 《吴子建印集 序言》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