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泰山刻石

小篆是由春秋战国时代的秦国文字逐渐演变而来的,和统一前的秦国文字之间不存在截然分明的界线。研究秦代小篆不能不提到泰山刻石。泰山刻石刻立于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年),是泰山最早的刻石。此刻石原分为两部分:前半部系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东巡泰山时所刻,共144字;后半部为秦二世胡亥即位第一年(前209年)刻制,共78字。刻石四面广狭不等,刻字22行,每行12字,共222字。两刻辞均为李斯所书。现仅存秦二世诏书10个残字,即“斯臣去疾昧死臣请矣臣”,又称“泰山十字”。据清道光八年(1828年)《泰安县志》载,宋政和四年(1114年)刻石在岱顶玉女池上,可认读的有146字,漫灭剥蚀了76字。

1泰山刻石拓片局部

泰山刻石的遭际亦非同寻常。明嘉靖年间,北京的藏家许某将此石移置泰山碧霞祠,当时仅存二世诏书4行29字,即“臣斯臣去疾御史夫臣昧死言臣请具刻诏书金石刻因明白矣臣昧死请”。清乾隆五年(1740年)碧霞祠毁于火,刻石遂失。嘉庆二十年(1815年),泰安旧尹蒋因培在山顶玉女池中搜得残石两块,尚存10个字,遂将残碑嵌于岱顶东岳庙壁上。道光十二年,东岳庙墙坍塌,泰安知县徐宗干将残石从瓦砾中找出,嘱道人刘传业将残石移到山下,嵌置在岱庙碑墙内,并写跋记其经过。光绪十六年(1890年)石被盗,县令毛大索十日,得石于城北门桥下,后重置于岱庙院内。宣统二年(1910年)知县俞庆澜为防刻石遭风雨剥蚀,在岱庙环咏亭造石屋一所,将秦泰山刻石、徐宗干的跋和自己写的序共三石嵌于石屋内,周围加铁栅栏保护。1928年迁于岱庙东御座内,修筑一座门式碑龛,将以上三石垒砌其中。新中国成立后于碑龛正面镶装玻璃保护。

泰山刻石给我们的启示是,小篆的字形已经进一步趋于规整匀称,象形程度进一步降低。北宋刘跂是历史上最早对泰山刻石进行详细考察的人。他两次登临泰山,弄清了刻石的石材、形制情况,最大的发现是弄清了刻石四面刻字,除了秦始皇刻辞还有二世刻辞。他亲自墨拓,得146字,在《泰山秦篆谱序》中做了详尽的记载,为研究秦始皇刻石提供了宝贵资料。

泰山刻石作为秦篆的代表作之一,历代都被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张怀瓘《书断》云:“《泰山》《峄山》《秦望》等碑并其遗迹,亦谓传国之伟宝,百代之法式。”袁昂《书评》亦云:“李斯书世为冠盖,不易施平。”李嗣真《书后品》称其为:“秦相刻铭,烂若舒锦。”刘跂《泰山秦篆谱序》云:“李斯小篆,古今所师。”

从书法艺术上看,泰山刻石用笔精美,平稳流转,骨肉匀称,含蓄委婉,气魄宏大,简捷明快。与先秦书法相比,秦小篆行笔粗细大体相同,横平竖直,转折处极为流利飘逸,无生硬之笔。藏头护尾,笔笔精细,一丝不苟,如锥画沙,委婉含蓄中自有骨力丰沛之气。横势稳健,纵势豪逸,简练明快,宏伟壮观。虽法度严谨,但不失威严雄奇之神采、山岳庙堂之气象。以强劲平稳之骨力,时出飞动流走之生机。书法严谨浑厚、平稳端宁,字形公正匀称、修长宛转,线条圆健似铁、愈圆愈方,结构左右对称、横平竖直、外拙内巧、疏密适宜。鲁迅认为泰山刻石“质而能壮,实汉晋碑铭所从出也”,夫子之评可谓一语中的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