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为学篆书必须先学楷书,认为用楷书打基础才是可靠的,其实这是很片面的一种说法。试问秦人写小篆是用楷书打的基础吗?如果从难易程度上看,无论是用笔还是结字,楷书都比规矩整齐、均匀划一的小篆要难得多。那么学书先从难度较小的小篆开始又有什么不可呢?

书法创作也离不开造化(如古人观蛇斗、荡桨等),但书法创作师造化,不是写实,而是取意。书法艺术可以被称为“得意忘形”的艺术。

现在我们的篆刻创作取法将军印、凿印的较多,这类印章有的不错,坏的也相当不少。前辈们当年没有选择这些东西,是因为它们不太合规矩。事物发展的规律就是这样,先选择比较严谨、精到的,而后再选择能够放开的。

我比较喜欢汉印,但不是东汉印。东汉印是横平竖直的,太无变化。开始,我也不太喜欢清朝的黄牧甫,认为他的印太整齐,像木头戳子似的。但后来认识到黄牧甫是个大家,其妙处在于横不平、竖不直,在于他那点曲线。曲线是很可贵的。早年我认识不到这些,第一眼感觉“不好”,就再也不去研究了。

学篆刻和学画的规律是相同的。一方面,不临摹不容易达到一定的熟练度,熟能生巧,不熟练不行;另一方面,熟练过度就容易产生一些毛病,熟还能生俗。熟练达到一定程度了,不再提新的要求了,轻车熟路后就容易形成习气,作品就俗了。

在研究印章时,我常常把它与绘画构图学贯通起来,对照着探索。二者在微观上有明显区别,在宏观上又是相通的,这就是矛盾的共性。所以我在设计印稿时,常常不自觉地参照花鸟画的构图。同样,我在画花鸟时也经常从治印章法中“引渡”一些矛盾对立统一关系,诸如有无、繁简、多少、疏密、纵横、俯仰、强弱、清浑、刚柔、曲直、避让等。我经常对着图章当画看,反过来,也对着画当图章看。我刻图章并不多,但我始终喜欢看图章,尤其愿对着自己或人家的图章来推敲,甚至有时自己重拟一个印稿。我的治印是嫁接在花鸟画上的。我虽动刀不多,用脑可是蛮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