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安徽画家刘继武的花鸟画,如品一盅老火靓汤,不激不厉,亲近醇和,至于腹中方觉芬芳气韵,回味良久。这其中滋味,透着八大的简淡,又有老缶的沉雄、白石的天趣,更有他自己的仙逸。
赏刘继武的花鸟画,需要用正统的姿态、正统的眼光才能领略到其中的意趣与韵致。传统中国画的审美体系自成一格。自文人士大夫开始“逸笔草草”“聊写胸中逸气”之后,对精神和意趣的追求便压倒了纯绘画性的形象描述,书法性绘画就成为了中国画的主流。于是,笔墨线条不仅是画面的组织构成,更成为了画面的主角。以书法笔法入画是刘继武的创作准则。他丝毫不受时流的干扰,驱笔使墨时的一招一式都出规入矩。在他的作品《荔韵》中,点不轻落,线无虚发,起承转合之间举重若轻。作品整体飘逸而不失稳健,厚重而不失灵动。画面中的串串荔枝饱满、红艳,有些未熟透的果实还隐隐透着些许青绿色。枝干与叶片都以湿笔绘成,浓淡对比鲜明,于润泽中又透着苍劲之力。一只蝉停落于细枝上,轻薄的蝉翼使其显得栩栩如生。鲜艳的果实和享受着静谧的蝉儿令画面彰显出夏日的生机,使观者感受到一丝甜蜜、一股清凉和一阵清香。作品构图于饱满中又透露着闲散之意,巧妙的留白使作品彰显出自由放逸的格调。
文人士大夫对绘事的参与,使中国画从“匠事”上升到“雅事”,由追求具象转变为追求意象。这种由绘而写的过程推动了中国画的发展,同时也使中国绘画精神得到了升华。可是,当发展进入到程式化的死胡同时,那些过分追求意象表达的创作方式又成为了中国画前进的绊脚石。刘继武努力打破传统桎梏,无论是在笔墨还是在意象表达方面,都力求寻找到既承接传统又具有新意的方法。他认为,过分以
“不似”博“神韵”的绘画方式会令作品远离生活,成为无源之水。他的作品《多子图》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又借鉴了些许西画的光影表现方式,既有着具象的物象描写,又有着抽象的笔墨表达。画面中的石榴、蜜蜂和螳螂都被描绘得具体而生动,枝干和叶片则有一种“逸笔草草”的味道。在画面的左上方,裂开的石榴中粒粒石榴籽晶莹剔透;蜜蜂仿佛被石榴的香甜所吸引,盘桓于成熟的果实周围。一只螳螂正信步于枝条,趋势向下,与石榴和蜜蜂构成了一组生动有趣的画面。画家借鉴了西方油画中的光影处理方式来描绘石榴,使其显得立体饱满,既拥有中国画的独特韵味,又具有西方绘画的写实效果。画面中的枝干以粗笔绘成,显得潇洒有力。这些枝干将作品各个部分的气韵连接起来,使之成为一个似在流动着的整体。整幅作品色彩丰富明丽,构图严谨合理,动与静、明与暗、疏与密在对比之中显得和谐统一,带给观者愉悦的审美感受。
刘继武的画之所以动人,是因为他找到了“韵”这一艺术生命的密码。他认为,超越就是在有法之后的变法和无法,而自由就是胸中意象勃发之际的放逸。当今画坛熙来攘往,实在热闹;但刘继武却能置身在这喧嚣的背景中,继续一招一式、气定神闲地用文火煲制着一盅盅“老火靓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