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草的草法,即一些约定俗成的草写法则和规律,它是草字准确易识而又结字美观的依据。
章草草法严谨,极有法度。章草结字,笔画已极省变、精练,一点一画都是有根据、有来源的。如果在书写时不合草法,随意连笔草写,就容易似是而非、妨碍认读,也不容易美观。
章草的草法,不外乎简、省、变、连等法则,下面略举一二。
1.简、省、变、连
A.简:即把原来较复杂的部分简化为简单的笔画或者符号。
如“器”字,章草作四个“口”字简化成了四点。如“君”字,下面的口字简化为一捺点。如“皆”字,下面的“日”字,简化作一回钩。
“简”(不等同于“减”),往往发生在偏旁部首。如“证”、“诗”字章草“言”字旁都简化成了符号。关于偏旁部首简化与假借法则,详见下面“草法辨异”小节中“偏旁部首假借”。
“简”亦有度,不能因简而误读。在实用当中,笔画的“简”常至“无可再简”的地步。
B.省:即省略掉其中的某些笔画或者结构。“省”,有“减”之意,省了笔画,也就是减了笔画。
如“密”字,省去了上面的宝盖。如“帘”字,省了左边的一“厂”。如“当”字,省了中间的“口”字。
笔画之所以能“省”,往往是因为有“借”,通过“借”笔,来模仿(仿佛)原字的结构和笔画关系。
C.变:即把原来的笔画形式(位置和相互关系),改变笔顺,成为另一种表达形式。
“变”,常发生在竖笔上。如“常”字,原来收笔的悬针竖,在中间部分简省的支持下,萎缩成了一点。有时,原来的收笔悬针竖,变为上钩连写。这样变化掉竖笔,是为了有利于章草横势的发挥,而且,也使结字容易处理、变得美观。
变化笔画的位置关系,即便于连笔草写,也为了结字美观。如“野”字,把左面的笔画“离间”后,结构变得更为绵密与美观。
D.连:即把某些本不相连的笔车或者部件,连在一起书写,以求便利。除了上述“简”、“省”与“变”,笔画的“连”写,减少了起笔与收笔的次数,书写速度自然得以加快,可见,“连”法也是书写便捷的主要手段。
连笔,以“行顺路近”为原则,且兼顾准确、美观。
连笔出现的位置和运笔方向,基本与正常笔顺一致。如“刚”字、“慰”字,笔画均由左到右、由上到下连。如“天”字、“急”字,笔画均由上到下连。有时,连写的顺序与正常书写顺序稍有变动,如“率”字,由上到下写完中间部分,再由左到右补写两点。再如“烽”字,本来末写的竖笔,变回勾由下到上连,横成为末笔。再如“守”字,上面的点是再写完秃宝盖后,再由从上到下连写时补上的。
“连”,使章草书的笔画圆转得以具体体现,笔画间也因之常形成“圆圈”结构。
2.诸法并用
大多数的字,并不是用简、省、变或连一种方法能解决问题,而是诸法并用。通过简、省、变、连诸法并用,笔画达到精练,更利于便捷书写。
经过以上几种方法后的草书字,已远离了原来的笔画形象,有的已纯近于一种书写“符号”。
3.草法的形成
章草“下笔有源”,欲习章草,须明其“源”。“源”,既包括章草书体之来源,也包括章草草法之来源——其结字与笔画形成的规律。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才能胸有成竹、下笔“不生软”,才能做到“楷法用笔”,笔画分明,准确而又美观。
清孙星衍<<<急就章>考异序>>云:“急就之体,盖出于篆”。章草草法从篆,不难解释,因为有的章草是从草篆脱形而出,所以它带有篆书的影子,便不奇怪。
章草从隶,更好理解,因其本从隶书之“捷”。有的章草,是从古隶,其草法约定俗成而被沿用。
清人李滨以“玉烟堂”本史游章草书《急就章》为依据,逐字注解,编成《急就章草法考》与《急就章偏傍歌》,于古文篆隶递变之故,言之甚详,徽引亦广,治草法者颇可参考之(具体字例,请参建下面《补订急就章偏旁歌》一段。
欲辩草法,须明其变。草法初创,应有其理。后如研究,云其从篆从隶,均无不可,燃其产生与发展,必有过程,必从实践中逐渐总结完善。
二、草法辩异
章草,因为笔画简省甚多,所以字形本来不同的字,就可能趋于形似,这时,失之一豪便差之千里。书写时,多一点、少一钩,笔画长些短些、连写还是断开,行笔顺序不同、角度变化、迟速顿挫,起笔收笔的尖圆、轻重,都会关系到字形的变化与区别,故而不可疏忽大意、含糊其辞。
草书,由于形似字、混写字,偏旁部首假借等现象,在书写和识读时总是个麻烦。为了查阅方便以利练习,自明清以来,出现过不少关于草书辩疑与辩异方面的工具书,如明人韩道亨《草诀百韵歌》、范文明《草诀辩疑》,清人朱宗文《草圣汇辩》、陶南望《草韵汇编》、石梁《草字汇》、马雄镇《汇草辩疑》、汪由孰《草诀偏旁辩疑》姚嬘《草法汇考》以及李滨《草说》、《急就章章法考》、《急就偏旁歌》等,至近现代,则有王世镗《稿诀集字》、《增改草诀歌》、《改定章草草诀歌》以及于右任《标准草书》、卓定谋《补订急就章偏旁歌》、陈公哲《行草书例》、胡小石《标准草书字汇》、邓散木《草书写法》等,今人马国权《元刻〈草诀百韵歌〉、笺注》与《〈补订急就章偏旁歌>译注、田幕人《草书辩似大字典》、沈道荣《草书辩异手册 、洪钧陶草字编等。这些工具书,以前人法帖为依据,为草书的书写规范化提供了范例和样本;虽然它们有些不是直接针对章草而编写,但对于章草,也都颇具有参考价值。
1.辨似
有些字,它们的章草写法之间,相差不大。如“尉”字,“财”字,章草做,前者收笔为点,后者收笔作捺点并与竖笔较差。所以,在书写这些字时,就应格外小心,一笔不苟;在识读时,也需要认真端详,不可马虎。草书“辨似”,辨别相似之草书也。
草书的辨似,有迹可寻,它们在结字和行笔等方面,有一定的规律可以总结。如明韩道亨《草决百韵歌》,采用便于记忆的五字句韵文,把易混的字放在一起,指明其间的差异处。如:“有点方为水( ),空挑既是言( )“,指出草写”水“字旁和“言”字旁的差别,在于有无上面的一点。
再如《章草草诀歌》(或王世镗《增改草诀歌》)中句“忧无心为夏,叟弃点成皮“以及”作非罪耻诈,劳功牙等身。
2.混写
有些字,因它们的章草写法极为相像,所以时常混用,这种现象即为“混写”。实际上,有时书写者也并非有意混写,只是这些字在被快速书写时,造型雷同罢了。例如“熏”与“爱”,“流”与“疏”,“於”与“抡”,“老”与“吝”,“期”与“欺”,“诗”与“侍”,“仲”与“”,“残”与“线”,“绿”与“缘”,“贻”与“绍”与“绐”(不是“给”),等等,它们的草书有时是混写的。
古法亦有紊乱而不完备处,“混写”现象即为一例。不完备者,今须改之,莫在流弊。书写时,遇易混之字,须严谨;一笔一画,不草何妨,以免给他人认读造成额外负担。面对古人制作,只好通读上下文,不能惟字形是依。
混写,常发生在偏旁部首,即不同的偏旁部首写法一样,此现象被称为“偏旁部首假借”。
3.偏旁部首假借
“偏旁”,亦称“字旁”,即字中经常出现的某些结构,如“诗、词、谓、谈、话”中“言”,“篇、偏、骗、翩、遍、匾”中的“扁”;“部首”,即字典中根据字的偏部、“马”不等。偏旁与部首,通常统一,有时合称“字符”。
习章草,要熟知偏旁部首的来历、变化,尤其是研究“假借符”,是基本功之一;不知之,就下笔无把握,不敢草,就不是真懂(会)草书。
偏旁部首,如“白”“日”“田”“目”,单写时彼此分明,但在作为左旁部首时,是彼此不分的,它们共用一个“日字符” ,即其他三者假借此“日字符”。此时,假借符只是一种符号而已,便于书写、出于美观,然而,若容易混淆时,还是写其本来偏旁.上曾引《草诀百韵歌》的“有点方为水,空挑既是言,”,即指出了草写的“水”字旁和“言”字旁之间的易混性。对于易混之字符,宁可笔画多些,也不可轻易假借。尤其是主偏旁部首,因为它是主特征符号,如“谓”与“渭”、“诗”与“侍”,“耻”与“祉”,左面的偏旁反而成了“主角”,它一小错,整字大错。
偏旁部首的假借,在草书时是难免的,但草法若得以规范,偏旁部首就不能糊涂;“盗亦有道”,结也无妨,要看怎么借。偏旁部首的假借,包括左旁、右旁、上部、下部、对称符、左上符、右上符、交笔符等,熟记它们,在书写时极为有用。下面不怕麻烦,分别例举若干。
三、“草诀歌”与“偏旁歌”
1.“草诀歌”
王世镗有“三诀”:《增改草诀歌(并书)》、《稿诀集字(并书)》、《改定章草草诀歌(并书)》,对于章草书的辨异极有参考价值,而且,其草书亦平正精熟,堪为模式。据云,卓定谋题为《章草草诀歌》影印者本是王世镗《增改草诀歌》无款原拓本,不知两者是否本为一物或者本非一物?(因《章草草诀歌》之名较为普遍,为免生歧义,在此用之。)今人又有误之为宋人书者,乃把“《草诀歌》”与“《书<草诀歌>》”相混矣。
《章草草诀歌》歌句曾参考明韩道亨《草诀百韵歌》,故两者多有相仿佛之处。如:前者有“六手宜为禀,七红即为袁;十朱知奉己,三口代言宣”句,而后者则有“六手流为禀,七红滥谓袁;奉强十朱拟,言空三口宣”句。
《章草草诀歌》,可作为辨似、混写和假借的参考资料。如其歌日“务须通古义,假借不相仿。羲献固作故,以比费思量”、“竹让丛为简”、“才可代膀用”、““俱作飞,莫非取便焉”等句,说的是假借;“如(地)常即女(势)延”说的是混写;“一字或数写”、“行行复去去,夫夫又天天”说的是一字多形;而“消诮涓可畏,伦临伶起竞”则说的是辨似。
张瑞图草书后赤壁赋(局部)
清人李滨据史游本《急就章》,解散字体,梳理偏旁,研究其错综演变之故,注释简当,编就《急就章偏旁歌》,凡60韵;近人卓定谋据此加以补订,正疵4处,复增10韵以完善之,编就《补订急就章偏旁歌》。
章草变为今草,章法变化尚不算大,至乎张旭、怀素狂草,下笔连绵,由润至枯,使得章法、结字、笔法、墨法都开始了一次大的变革。
章草虽与楷书有相通处(楷法用笔、字间独立),但是章草毕竟是草书,其字终而意不终、行尽而势未尽,笔气连属,此则楷书所无有。同样,章草虽然与今草以及狂草有差异,但章草书的字间、行内、行间也讲究气息融合,刁二能支离。
2.结字之别
A.有无隶意之别
章草与今草,除了结字方面的明显差异,就是有无隶意之别。章草因为有隶意,笔画多平直,以方正取势;而今草则化乎直为更多的圆转,欹侧多姿。由篆书的长形,到隶书和章草的方扁形,再到今草的长方扁圆三角等形状自如,书体逐渐摆脱了汉字方块布置的窠臼。隶书的规矩整肃,被章草忘掉,章草已经能适意娱情,至今草乃至狂草,彻底自由,从此书法开始了笔歌墨舞的时代。
B.法度宽严之别
章草:草体楷写, 省变有源,法度毕具;今草:任情损益,信手挥洒,想象意造。也就是说,章草结字严谨,笔画符号化,一点一画——勾一连长一短,比较固定;今草(尤其是狂草)则束缚更少,可以任情发挥。如上面“辨似”中例举过的“才”(告)与“等”一点、笔画长短、笔画连还是断,区别大—了。顾炎武《日知录》云:“右军作草,犹是典型,故不胜冗笔,逮张旭、怀素辈出,则此法扫地矣”,此言即是从结字法度的宽严角度立论。于右任《标准草书》曾说章草有三个长处:“利用符号,一长也;字字独立,二长也;一字万同,三长也”,此“三长”,正是章草书体法度规整的具体表现。巳亦可相通章草与今草,虽体态有殊,然亦可相通。章草与今草之“通”,表现在:首先,·在书体方面两者有承传关系。唐张怀璀《扫断》云:“草亦章草之捷也”,今草中的大部分字,直接继承了章草的衣钵,所以体近章草是情理中事。其次,在书写时,一篇之内,章中可今,今中可章,两者可以相互挪借、彼此参合;取章草以求其古朴渊雅,取今草以得其流美潇洒,兼而用之,互通.有无,不亦妙哉?章草虽“死板”,但也并非不可灵活,那要看书写者驾驭草法与笔墨的本事。不仅在一字内可以今草化,甚至一行之内、行与行间,亦可采用今草之笔连或者意连。只是,章草与今草之搀杂,须应“不同而和”,不能做成“夹生饭”,不能互相排斥失去体统。章草古朴渊雅而又劲骨天纵,正中有斜,今草则流美潇洒而变化无穷,斜中有正,应用之妙,存乎一心。
今草(甚至狂草)中参以章草,如释智永真草《千字文》、怀素《小草千字文》、张旭《肚痛帖》、孙过庭《书谱》等,无不佳妙,此例甚多(另见下面“章草味”一段)。章草中杂今草者,则更不胜枚举,即便是古代章草法帖,也并非个个“字正腔圆”标准无逾;比如皇象《急就章》中很多字即是今草体态,再比如启功先生呼作“体作章草”(《论书绝句》)的传梁武帝《异趣帖》,帖内十四字中标准章草亦不过三四字。清刘熙载《艺概·书概》云:“黄长睿言‘分波磔者为章草,非此者但谓之草’。昔人亦有谓‘各字不连绵日章草,相连绵曰今草’。按:草与章草,体宜纯一;世俗书或二者相间,乃所谓以为龙又无角,以为蛇又有足者也”。
看来,熙载的意见是章草理应规矩不二,否则即是“世俗书”,这样尺度严格,恐怕找不出符合标准的了。
3.先章后今
唐张怀璀《书断》云“(今)草亦章草之捷也”,所以,欲学草书,必须要明白章草与今草的承传关系与区别。宋姜夔《续书谱》云“大凡草书,先取法张芝、皇象、索靖等章草,则结体平正,下笔有源”。明汪珂玉《珊瑚网》云,“汉为章草,草书之祖也。近世多尚行草,未始学真,而先学草,如人未学立而欲走,盖可笑也。况章草之来,作于科斗篆籀,观其运笔圆转,用意深妙,焉有不通篆籀而能学草者哉”。姜汪二人之论,即明确主张,先习章草再习今草之正道(至于汪珂玉所说还需先通篆籀,则过严,难以实现)。近人王世镗有《论草书章今之故》文,论及章草与今草的区别与关系,说:“约而言之,初学宜章,既成宜今。今喜牵连,章贵区别;今喜流畅,章贵顿挫;今喜放宕,章贵谨饬;今喜风标,章贵骨格;今喜姿势,章贵严重;今喜难作,章贵易识。今喜天然,天然必出于工夫;章贵工夫,工夫必不失天然”,“今出于章,习今而不知章,是无规矩而求方圆,未见其可也”,此信甚确!章草是书体发展的最关键一环,习草书,欲超迈唐宋而逼近魏晋,甚而追摩秦汉之迹,不知章草等于“习武不练腰”。
顾炎武《日知录》“书法诗格”又有云:“今人将由真书以窥八分,由律诗以学古体,是从事于古人之所贱者,而求其所最工,岂不难哉?”不错,今人写篆书、隶书、行书多染俗气,因其用今人之笔法趣味写古体也。习草书,若能从汉魏晋时之各书体(如隶书、魏碑、今草,行书)中寻求营养,方为由根而起、源头活水。当然,再能旁汲唐宋元明清,多采其长则更善,只是不可偏离大道,泥于支路则不妙矣。
章草比今草(尤其是狂草)易于识读,实用性强些,那冬,能否因此说它们之间的艺术性也就有高下之分呢?不能,风格问题,是不好比高下的,司空图《诗品》列有二十四品,品品不同,请问何者最高、何者最低?
4.“章草味”
严格意义的“章草”,应是指草法森严、结字纯正的章草。“章草味”,则说明某书体中,偶尔带有章草的韵味(即带有隶意的“燕尾”特征),但是,如果章草所占比例很小,则不能看作是章草书。
在中编里面谈到的唐人写经,如《妙法莲华经玄赞卷六》、刨和名经关中疏卷上》、《大成起信论略述卷上》等,都不是纯正而标准的章草,但是章草味却都很浓郁。一篇当中,不管杂揉了多少种书体,最首要的是必须能够气息融合;“章草味”的出现,亦以此为要。章草与今草最易融合,只要今草的收笔连带,不影响章草“燕尾”的横向取势。
有时,一篇当中偶有竖笔“燕尾”出现,章草只作了“调料”,但“章草味”仍可作出。如明宋克《书杜甫壮游诗》(图187),通篇以大小草体势为主旋律,行气连绵,然偶尔出现的“浪”、“渡”等字的章草“燕尾”,顿生纵横之气,不愧为章草大家,他的“章草味”作得轻松而不费力。于右任《跋宋克书<杜甫壮游诗>》时说:“昔祝枝山尝称仲温为天才,当章草消沉之会,起而作中流砥柱。故论章草者,莫不推为大宗。惟仲温之书,人钟、王独深,其应世也,时为四体书,此则合章,今、狂而一之。故此种草谓之为古今草书之混合体则可,如谓章草则误矣”,此言可谓允当。
“章草味”,大多时候是晶出来的,而不是看出来的。融合诸多书体、并不用章草结字、也没有“燕尾”,仍然可以有“章草味”。如明人张瑞图草书《醉翁亭记》和书《后赤壁赋》,字形取横势,使转处方劲有力,收笔连带,但仍有隶书风骨、有章草笔意。除张瑞图外,明代尚有黄道周、倪元璐,他们的书风,均远接钟繇楷则、索靖草法,带着“章草味”于“二王”一脉外别开生面;沿这条道路走来的,尚有清代的沈曾植及现代的李叔同、丰子恺。李叔同书法(尤其是早期)并不都是那般寂寥沉静,也是能活泼劲纵的。丰子恺书法(图193书《曼殊诗》),虽糅融了碑、楷、行、草等体,但章草笔意仍存(“无”、“冰”、“辰”、“秋”数字草法尚显著),只是“章草味”较含蓄罢了。朱光潜在《丰子恺的人品与画品》文中提到:“他近来告诉我,他在习章草,每遇在画方面长进停滞时,他便写字”,此可透露,丰子恺于章草是用过功的,带有“章草味”也就不奇怪了。再如鲁迅书法,也有章草味,只是像丰子恺一样,不太“着相”。
炒菜,要想味正,除了作料好,主料也不能差;书法,有了扎实的临帖和笔墨功底,加什么“作料”就是什么味。“章草味”,是最容易品尝到的,因为,它那独特的“燕尾”最容易被发现。写章草,就要有“章草味”,得味容易,但要古雅纯正可就难了。不是纯正的章草但有章草味,总比虽写的是章草而章草味不足(甚或低劣)要好得多。但是,“得意忘形”、“得意忘言”的境界,不是轻易能达到的;习章草,没有扎实的临帖工夫,“形”尚且掌握不准,“意”更谈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