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殊不知这位画坛大家还是个偏执、傲娇、有洁癖的怪咖。

严重洁癖
倪瓒每天洗头时要换水十几次,穿戴衣服时也得调整无数次。自己使用的文房四宝每天都要有两位专人来经管,随时负责擦洗干净;客人来访离去后,坐的地方必须重新刷洗;每天穿戴的衣服与帽子,都要拂拭数十次;庭院前面栽的梧桐树,每天早晚都要派人挑水擦洗干净,硬是把梧桐树清洗死了几株。
一次,倪瓒和朋友一起谈论诗文,要泡好茶招待,就命仆人到七宝泉打水。水打回来之后,倪瓒交代仆人:提在前面那桶水,拿来泡茶;提在后面那桶水,拿去洗脚。他朋友见状,心中感到好奇,追问原因。倪瓒说:“前桶的水,一定干净,所以用来泡茶,后桶的水,恐怕已经被仆人的屁所污染了,所以只好拿去洗脚。看来即使是如此较真的倪瓒,也完全没考虑到仆人也许会打喷嚏的问题。
还有一次,倪瓒留客住宿,因怕客人不洁,起夜好几次视察,终于听到一声咳嗽,这可不得了,一晚睡不好。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让仆童展开地毯式搜寻痰迹,可怜的仆童实在找不到,只好指着一片挂着晨露的梧桐叶说是痰迹。倪瓒便立刻闭上眼睛,蒙住鼻子,命令仆童剪下那片梧桐叶,并扔到十里之外。秦有赵高指鹿为马,元有仆童指露为痰啊……
倪瓒的“香厕”,更是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用香木建了个空中楼阁,下面填土,中间铺满洁白的鹅毛,“凡便下,则鹅毛起覆之,不闻有秽气也。”就因为他的洁癖症,人们讥讽说他的死因有多种版本,一说临终前患痢疾,”秽不可近”;又说是被朱元璋扔进粪坑淹死的。
极度傲娇
倪瓒不喜欢将画上色或在画中盖印章(画中印章皆为后人所盖尤其是乾隆),而且,只画山水,极少画人,顶多画个凉亭。曾有人问他为什么都不画人,他回答说,“当今哪有什么人物呢?”可见他的孤傲。
倪瓒还首创了许多香茶的饮法,如“莲花茶”和“清泉白石茶”,也因此名噪一时。宋朝宗室后裔赵行恕,慕名前来拜访,却在饮清泉白石茶时神色如常,引起倪瓒不悦。“居然品不出我的茶好,以后不和你玩耍了”,就此与赵行恕绝交。
倪瓒轻视俗人,他修造的清秘阁乔木修篁,蔚然深秀,不是佳客跟本不让进去。曾有人慕其大名,带上百斤沉香求其一见,他却借口外出不见。暗自让人打开,让他自己去看,里面陈列奇石、古鼎、玉器、书画让来客大惊。张士诚弟弟张士信让人带钱和绢帛去求画,遭倪瓒大骂,怒撕绢帛,大骂平生不为王门画师。
倪瓒生于乱世,又富甲一方,除了精于书画诗文,不事生产,也不谙世事。他在这种既优渥,又有强烈危机感的存在中,出现这种清高自许、与世俗迥异的性格是不难理解的。
李白诗云:“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用在倪瓒身上,在恰当不过了。有人赠倪瓒诗:“鲍谢才情世不多,手持诗卷寄江波。宅边东海鲸鱼窟,好看轻舟一钓蓑”。倪瓒中年散尽家产,归隐湖上,俨然一烟波钓搜,逍遥江湖,但其间的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