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理解的狂草章法
兰晓星
本文所指是针对狂草的正文章法而言。古人讲笔法、章法理论，有的讲的过于高深，对于没有研究古文知识的今人，难理解；有的则是卖弄玄乎，那我们就没必要让古人忽悠。因此，能用现代口吻解释说明的，我基本不引用文言文。
草书由于相对楷、行、隶、篆而言，行笔算是很迅疾了，加上草书在书写过程中，融入了鲜明的个人情绪表达，所以在动态中字的结体，没有定势、定形（并非无法），形成了变幻之妙，加上各书家结体又不相同，章法在随机应变之中变化迅速。草书作为书法艺术虽然不同于程序化东西，但为更好的学习，都应通过理解来消化。拙作就是希望通过自己个人的理解，把草书的一切变化，作个归纳总结，目的就是想对书友们有个小小的启发作用。
一、不单单是音乐有节奏
有很多人认为草书是一味的快，快到书者自己都控制不住笔速，这是完全错误的理念，“平”不会产生节奏。节奏在书法上是轻重与快慢，力量与速度。草书中书写的力量与速度无处不在，它不但体现在点画、结体中，也体现在字组、每行和整幅作品之中。如点画主要强调粗细与方圆对比，结体强调大小及正斜对比，墨色上强调浓淡及枯润对比，章法强调疏密及虚实对比。不要力量，速度均匀，从头到尾一个状态，一味快或者一味慢，都只会产生平整的效果。章法上的参差错落，字形摇曳生姿，用墨浓淡干湿，作品就愈发显得生动活泼，产生节奏，给视觉上的律动。作者书写时用笔的方向、用力、转折、徐疾随着行笔过程不断变化，一行中，有快或慢的组合，加上第一要素交替出现，形成大小、粗细、倚正、浓淡、开合、聚散、轻重的对比，使作品产生灵动，给观赏者以美感。
二、人总是要有一口气的
我之所以不称之为“气势相承”，而称之为“气息相承”。我认为气势主要是体现在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首尾之间的一脉相承，而气息是在气势的基础上，书者对书写过程的韵味流露。要做到气息贯通，一要对草书书写技能的足够掌握，这个是基础，草法有“法”，如果经过必要的长期的训练，相信这不是主要问题。二要对书写内容有足够的理解。古代书家之所以气息这方面胜过今人，主要是因为书作大多为自作诗词赋，或吟或咏，有感而发。今人写草书，应酬也好参展也罢，主要是抄抄古诗词（我也不例外），内容本身就不是太熟悉，对书写内容的体会更逊于作者，停停顿顿，边看边写（我并非强调草书一定要快）。即便是一些自作诗词，多为应景之作。三要心手相应。字是如此，行也要如此，要能上下承接，左右瞻顾，意气相聚，写之间的气息，要靠上下字之间的欹侧斜正的变化，有揖有让，递相映带，有靠势的露锋承上启下，有靠快速回锋以含其气，在静止的宣纸上表现出动态美，势、力、气一以贯之，气韵生动，神采飞扬，写出精神和气质。
三、黑白无常的世界也很丰富
“白纸黑字”是书法特定的表现形式。“黑”，就是墨水所到之处，“白”，就是宣纸上墨水以外的地方。老子有说“知白守黑”。我们常常也说“疏可走马，密不透风”。这是古人相对统一的哲学思想。章法太“黑”，则墨气一团，暮气沉沉，给人审美压抑感，缺乏灵动；章法通篇太“白”，则过于空灵，厚实感不足，章法松懈。“黑”与“白”，是通过用笔的开张聚合、字距行距的疏密处理，线条的粗细，字体的小大体现出来的，这在明清书风中表现最为明显。可以说，“黑”是书者控制用笔技巧的一个重要方面体现，是书写能力的表达。“白”是情绪控制和意境的抒发真实写照。“黑”与“白”不是相对独立的，而是相互依存，“黑”为白留下空间，“白”的存在衬托出“黑”的意义。一幅上乘的草书，黑有向白扩张之力，而白也有向黑运动之势，二者共同构成了整幅作品运动感。这些，应在书家理性的书写状态之余，对通篇章法的驾驭能力有足够的信心，“胸中有丘壑”，超然入胜，在自觉的行为下做出，把白和黑看得一样重要，统筹布局，就为创造书法整体的和谐自然安排。正所谓“法理之内，情理之外”。
四、人，要对自己狠点
草书之所以吸引人，在于其摄人心魄的震撼力，如天空惊雷划下的闪电，如秋风飒飒般扫过落叶，如寒冬下的“雨加雪”，书者淋漓畅快，观者身同感受，大为惊叹。如轻重、快慢、迟速、起伏、方圆、大小、正斜、虚实、粗细等等变化。就用笔而言，轻重缓急，没有模式，也无规则，也许出现的是涨墨，线条厚实，也许是飞白，轻若飞絮。线条一横一竖之间，也许出现若干“小动作”，这些“小动作”让欣赏者可细细品味其中奥妙与乐趣。就单字而言，每字大小、粗细、枯湿、浓淡各不相同，在内容中出现相同的内容，也是处理方式不同，体态不一。就行而言，并非中轴线而下，所以我经常和朋友在说写书法时（正楷除外），谁还用折宣纸或者划线，这人基本就算不会写字，书写本身就是一个表达情绪的过程，草书更是如此，欹正错综，像飞舞的龙，也许是渐变的，也许是突变的，也许是刚硬的，也许是阴柔的，迸发出鲜明的节奏感和强烈的艺术感。在展厅效果来说，草书在视觉上最能吸引眼球，满足最大的心理欲望。因此，相对而言，我认为明清书家的草书在章法上有上乘表现，以此上溯的草书主要以韵以意取胜。
最后，用徐渭讲的一句话作个总结：“极有安排而了无痕迹”。
(作者微信zxx059105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