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创作主题——美的女性和女性的美
女人的纯洁是男人的心理需求和审美要求
记者:在您的工笔人物画中,女性形象占据了绝大多数,这是出于何种考虑?在她们身上,倾注了您怎样的美学思考?
何家英:女性自古以来都是被表达、被审美的对象,因为她们身上存在各种各样诗意的美的形态。在生活中,女性之美远远超越了男性之美。女性具备高尚的品德,女人的纯洁、天真,具有诗意。女人更有情,更能表现出情感。女人对情的重视远远超过男人。所以,在女人身上,寄托着我们对美好事物的情思。
我在画中首先表现的是女性的纯洁。曹雪芹在《红楼梦》中讲女人是水做的,女人最可贵的就是纯,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在于其纯,男人欣赏女人也在于其纯。女人的纯洁在男人看来是最高境界,是一种心理需求和审美要求。
女人是具有情感的人类类型,这种情感并不表现在快乐的嘻嘻哈哈上,女人在孤独时表现出的带有一点点忧伤的境界,恰也是女人最典型和最深刻的心理境界,这也恰恰是我们在审美上的选择。有句话叫做“悲剧的东西更具感染力”,虽然这种感伤不一定是一种悲剧,但它是淡淡的忧伤,就有淡淡的回味,很有意思。
何家英:读李后主的词能焕发出一种忧郁忧伤的情思来,艺术创作就是需要这样一种情思,这是内心的反映,在读诗词时能增加这种心情,这很重要。在个人生活中,难免遇到忧伤。比如说,1974年,我初中毕业上山下乡,插队到了天津宁河县,那时插队不是学农劳动,学一两个月还能回来,那可真是被抛到了那里,还能不能回到城市,是个未知数。那时你知道将来的社会是什么?我们谁也没想到今天的社会变得这么好,有了这么高的自由度。那时候只知道下乡之后就是苦力,能不能完成画画的愿望和理想,真是一个未知数。尽管那个时期,我们是如此刻苦,在劳动之余坚持画画,心中有未磨灭的理想,但是也真正体会到命运是个什么东西。有了宿命的体验,再读这样的文学作品,包括看电影读小说,都会很钟情于这样一种体验,最终会在审美选择上选择这样的类型。我表现女性的忧伤,也是当时我的心性的反映。
谈到生活和艺术的边界这一问题时,何家英说:“一个艺术家当然要生活在生活中,这就看用心没用心,用心就有艺术。常人常态的生活是惯常的,而艺术家的眼睛是审美的。中国画里很少把人物上升到精神性,而西画却是这样的。所以我自己就找到了一个方向,人物画就是要画形象,画这个时代的人物的形象,而在技法上沿用中国画的技法,保留中国画的品质和写意性。《街道主任》就是活生生的并不漂亮的一个老太太,这是我的一个重要突破,这之后逐渐才有了《山地》和《十九秋》等等人物画。”而这些画作与《春城无处不飞花》等在当时的中国美术界引起很大的反响。